“各位娘娘稍等,皇后娘娘正和淑妃娘娘在里边说话呢,容奴婢通传一下。”
黎莎一愣:“淑妃娘娘不是回去挑补品了么?”
余人也是诧异:明明她步伐最慢,最靠后的呀。
宫女道:“淑妃娘娘说,原本是想挑补品的,可是想想她宫里的东西,远不如皇后娘娘宫里的,大家又都是从南宫挺过来的老人,就不这般见外了。”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中了她的调虎离山之计!
大家气馁不已,又是顿足又是嘟囔,只是这一番闹剧,引得宫中上下无人不知,在孙太后和周贵妃的有意纵容下,舆论沸腾,在宫女内侍的推波助澜下,一时间众口熏天,“皇后应当效仿胡皇后自请退位,让主周贵妃”的言论填满了每一个微小而隐秘的角落。
就连尚寝局的人,私下也这样议论。
这日,灵香给青萝端药时,忧心忡忡地问:
“元尚寝,你说钱皇后真的会退位吗?”
那些传言,青萝零零碎碎也听到了些,端着药碗默然片刻,道:
“我得回紫禁城走一遭,西苑这边的差事你好好盯着,有什么急事,立刻派人给我传话。”
“好。”灵香应下,“这盛夏时节,正是天儿最热的时候,还是待在西苑好呀,你忙完也早些回来。”
青萝捧起药碗一饮而尽。
灵香又道:“对了,我这几次去涵和殿送果,都没见高春风,他是调到别处去了吗?”
捧着药碗的手微微一颤。
灵香察觉,小心翼翼地问:
“难不成——出了什么事?”
青萝抬眸,窗棱外的烈阳刺眼闪耀,照得人眼角微微发涩:
“这盛夏时节,哪里还有春风呢?春风又岂会留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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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紫禁城,青萝先去了钦安殿,给月人上了一炷香。
“月人姐姐,我和绿竹,还是走散了。”
她望着牌位上的名字,万般委屈涌上心头。
绿竹走散,春风吹走,她以后该怎么在这寂寂深宫熬下去呢。
正当眼眶里的泪珠要掉落时,门外传来说话声:
“知院,贵妃娘娘那边传话,说您住的房间略显破旧,想给您重修一下,您看您暂时搬哪个屋啊?弟子好让人腾出来。”
“修什么修?搬什么搬?我马上就要回龙虎山了,还折腾这个作甚?”
“啊?您要走吗?”
“等皇后娘娘一去白云观,我便动身,她的话你们不用理会,忙去吧。”
“是。”
说话间,周辰安上了台阶,来到殿门前,瞅见里面的青萝,不禁一愣。
青萝恶狠狠地瞪着他。
俊美道士摇了摇头,轻叹一声,也不理她,自顾自的进了殿内,对着神像拜了拜,便坐在蒲团上,闭目诵起经来。
青萝见他对自己视而不见,心中更气,便也朝神像拜了拜,口中念念有词:
“真武大帝在上,信女求您显灵,清理门户——”
周辰安的手忍不住抖了一下。
青萝接着说道:“把那些混进来的黑心道士,拿天雷劈死,天火烧死——”
“元青萝你够了啊!”周辰安忍无可忍,站起身来。
“哟,知院发什么火呀?”青萝朝他翻了个白眼:“我又没指名道姓,知院怎么就自认是那个黑心道士呢?”
“玄门清净之地,你口出怨诅之言,也不怕报应?”
“报应,好呀!”她一把将他拽到神像底下:“咱俩站在这儿,看看真武大帝的剑劈谁?”
周辰安冷哼一声,背过身去。
突然,青萝尖叫一声:“啊,剑动了。”
周辰安下意识的往一旁闪开,抬头再看神像,哪曾动过分毫。
“哈哈,心虚啦?”她洋洋得意的看着他。
他也看着她,本来气鼓鼓的脸上,忽然笑了一下,接着冲她轻挑眉梢:
“知道你气不顺,你的好姐妹自甘堕落,跟我们同流合污,你不敢去骂她,就来拿我撒筏子。”
“不许你说她!”
这一下击中了青萝的软肋,她瞬间红了眼圈儿。
“消消气,我不过是给你提个醒,以后她会和别人一样,污泥越沾越多,直到你再也认不出。”
“还不是你们害的?”青萝恨恨道,“若非为了自保,谁愿身沾污泥?”
“哼,又找上借口了。”
他学着她的语气,将她的话,原原本本地还给了她。
青萝被噎,一时无法回击,懒得和他多言,抬袖抹掉眼角泪花,转身就往外走,只想快步离开。
迈过门槛时,只听他低笑一声:
“你不是一直想出宫么?”
青萝停了脚步,却依然嘴硬:“你管我出不出宫?”
“我是想给你指条明路,你要是错过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