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要疼死了,但很奇怪,没有任何哭泣的欲望。
泪腺此时不在工作。
哭是没用的。
......一直到凌晨。
手机电量告罄的边缘。
林知弈发来消息,语气欣喜,他让夏蔚快到家附近的派出所来,老人找到了。
夏蔚手上一抖,单车险些栽了。
她急忙打车过去,一推门就看到外公坐在派出所的椅子上,人好好的。这下子,所有力气彻底卸了下来,整个人完全脱力,控制不住。
值班民警告诉夏蔚,是有路人看到了寻人启事,帮忙把老人送过来的,老人状态很好,交流无碍,看上去并不像是迷路,人家问他要去哪?他只说,要去充什么卡。
夏蔚也毫无头绪。她将外公患病的症状解释一番,然后蹲在外公面前,尽量平复心绪后再开口:“外公,你是要去哪呀?急死我了。”
外公满是皱纹的手掌摊开,那是夏蔚用了很多年的荣城一卡通,上面还贴着卡通贴纸。
“过完年,你不就要开学了?我怕你和同学出去玩,卡里没钱,坐不了公交。”外公摸着那张薄薄的卡片,“绕了一大圈,这周围怎么变样了?我找不着充值的窗口了。”
在场所有人都沉默了。
夏蔚不受控地急促呼吸,耸着肩膀,最后慢慢地滑坐在了地上。
......忘却眼前一二,却记得许多年前的事。
外公不记得自己此刻身处哪里,他只当还在荣城,只当夏蔚还是正在上学的小姑娘。
一如这么多年以来,她的一卡通里已经充值了不知多少笔钱,足够她乘坐一辈子的公交车了。
只是这张卡,她再难用得上了。
时间,时间。
时间给予人驻足回首的机会,可你远望从前,看得越是真切,心里就越如同刀绞。
夏蔚始终无言,只是帮外公合了合外套,陪着外公回家。
小老头累了,到第二天下午还睡着,夏蔚一直坐在地上,趴在外公床边,握着外公的手。
直到第二天的夕阳落了下来。
......夏蔚已经熬了一天一夜,却不敢阖眼,晚上,确认外公好些了,能想起一些事了,她才终于能吃口饭,浅浅睡一会儿。
清晨时分,手机响起。
“帮我开下门好么?”顾雨峥的声音也很哑,他说,“我在外面。”
他不敢敲门,唯恐吵到老人休息。
“你回来了?”夏蔚猛然惊醒,扑下床,踉跄着去门口,拧开门锁。
顾雨峥就站在门外,行李箱放在身边,携了一身尘,眼里的红血丝并不比夏蔚少。
最近的航班,十三个小时的飞行,他还是觉得自己慢了。
外公还在休息,怕吵闹,他原想将夏蔚拉到门外来说话,却发现她没穿拖鞋,光着脚。
于是眉头微紧。
还不待他开口,夏蔚就已经扑了过来。她还是不敢哭得大声,只是将脸埋在顾雨峥的胸口,只余呜咽声。
外公出事的这两天,她攒了两天的眼泪。
终于在见到顾雨峥的这一刻,全然溃堤。
顾雨峥轻轻覆着她的后脑,任由滚烫眼泪把他的衬衫浇湿。
西。全平台两百万粉丝,这对无辜收到消息的人实在是种打扰,她心理压力很大,但没有办法,只能在发表寻人启事后,跟一句真诚的道歉。
郑渝给夏蔚打电话,连打几个,都没打通,气到跳脚,最后只能打给米盈,结果接电话的却是一道男声——邝嘉无奈又崩溃:“郑渝是吧?你快劝劝米盈吧,她现在要我送她去机场......这都快生了,坐不了飞机啊!”
话筒里还有米盈骂人的声音。
郑渝也挠头:“米姐,你就别跟着添乱了行不行?大半夜的,夏蔚怕是还要先照顾你。”
他给自己的大学同学打电时间,能够平衡工作和生活。
夏远东是在飞机落地、回到家之后才知道外公险些走丢的事,急忙给夏蔚打电话。
他还在自己的行李箱夹层里发现了一些现金,不多。
夏蔚怕过不了关,她将剩下的金额尽数打回到了夏远东常用的银行卡里。
夏远东不理解:“你这是干什么夏夏?是老爸的心意。”
夏蔚只是笑着摇头,说:“老爸,我赚得又不少,完全有能力养自己和外公。”
没说出口的理由是,她担心夏远东的新家庭会对此有微词。夏远东替她考虑,她也要为了夏远东多想一步。
因为是家人。
她才不能把老爸置于炭火之上,受什么夹板气。
夏远东语调都变了,最后狠狠吸了下鼻子:“夏夏啊。”
终究,还是无言。
......一切归于平静后,夏蔚给所有帮忙的朋友一一打电话,表达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