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枝被薄一璇逗笑,她好像能想象到薄叙教训薄一璇时的样子。
确实,就像薄一璇说得这样,薄叙的情绪很稳定。
桑枝并没真的见过他不高兴的时候。
可越是这样,她就越觉得今晚的薄叙有些不一样,即便他的表现和平常并没什么差别。
“嫂子,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啊,没怎么,就是好奇。”
薄一璇笑起来:“嫂子你不用好奇,我哥这个人特简单,没事就是看书画图,没太多娱乐活动。跟他关系比较好的几个朋友都在国外,还没回来,他平时也没什么交际。”
薄一璇三言两语就讲完了薄叙平时的生活,这些全都是桑枝不知道的。
她甚至都不知道,薄叙平时空闲的时候,喜欢做什么,有哪些朋友。
深夜十一点多,桑枝和薄叙一起离开薄家。
桑枝晚上被薄一璇拉着参观房子,又陪她拼了会儿乐高,车辆行驶的过程中,她隐隐犯困。
额头垂在拉扯出来的安全带上,眼皮不住往下垂。
睡意朦胧间,她感觉到有微凉的手指划过她脸颊,似是在撩起她落下的发丝,又像是在抚摸她的脸。
她太困了,睁不开眼,声音软绵着:“薄叙,痒……”
这会儿正是停下等红灯的时候,薄叙听桑枝在睡梦中喊着自己的名字,晚上一直紧绷高悬的心松了半分,唇角微动。
也是这时,他的手机震动,收到新消息。
他看了一眼。
是梁沉。
第49章 chapter 49
49
夜雨淅沥不停。
整片艺术园区被雨水浸透, 冷清又寂静。
园区一角的一家whisky bar在深夜营业,装修复古怀旧,灯光昏暗不明, 舒缓的音乐在这个隐蔽空间里悠然回响。
些许是下雨和工作日的关系, 店里只有三三两两的客人。
薄叙不是第一次来这儿, 前几年, 这边旧楼翻新, 改造成艺术园区后,他和他的朋友来这家小酒吧坐过。
当时他的朋友打趣,以前他在这儿做竞赛题目, 现在坐在这儿喝酒。
是的, 这里就是他高二那年, 参加数学竞赛的地方。
物是人非大概就是用来形容此刻。
梁沉把见面地点选在这, 或许也有另一种意思。
薄叙和梁沉坐在角落的位置,一张沉木长桌隔在他们中间,两杯以威士忌打底的鸡尾酒摆在桌上。
许久没有人动杯,鸡尾酒玻璃杯的杯壁覆上一层冰冷的模糊水雾。
他们都处在暗调光的阴影处,都看不清彼此表情。
过了好一会儿, 梁沉开口,问薄叙:“为什么是你?”
他们之间似乎不需要什么开场白,也可以直接省略开场白。
一句为“为什么是你”, 直接将话题引入今晚见面的目的。
他似乎是一直没想明白, 重复一遍, 是在问薄叙,也是在问他自己。
“为什么跟桑枝结婚的人, 是你?”
薄叙神色未动,线条流畅的脸部轮廓隐在暗色之中, 没有出声,没有回答。
梁沉待人接物从来都没有攻击性,今晚,大概也只是想给自己要一个答案。
他自嘲般露出个笑,说道:“高中三年,每一次考试,我都没赢过你。包括市里的竞赛,最后的高考,我都输你一截。我挺认命的,先天优势和后天努力,原本就不在同一个水平线。就算我拼了命的想跟你比,结果也都是我输。”
“但是,我从没想到,我连我喜欢的人,都输给你。”
薄叙平静冷淡的眉间显露半分情绪,薄唇轻动,像在纠正什么:“你和她已经分手很久了。”
分手四年,他哪有什么资格再谈喜欢不喜欢,也没资格谈输赢。
梁沉笑得无力,点点头:“对,分手很久了。”
“你不用觉得你输给我,你是自己放弃。当时是你和她提的分手。”
薄叙的每个字都很冷淡,很清醒,他和梁沉之间的关系一直都很陌生,就算是大学同寝的那半年,他们都没有像其他宿舍的室友一般亲近,更没处成朋友。
也许是因为高中三年他们没有明说的暗自较劲,也许是因为彼此性格,也许,是因为桑枝的存在。
薄叙对待梁沉,永远都是礼貌,客气,且疏离。
有句话,薄叙没有讲出来。
他想说,既然已经分手,梁沉就不必再出现在桑枝的生活里。
他们始终是体面且理智的,薄叙觉得,他不用明说,梁沉应该明白。
梁沉确实是明白的,停了一会后,说:“你放心,我没有纠缠的意思。当时我妈逼我分手,我自私地希望桑枝多等我几年,她说她不愿意。在那个时候,我就知道,我和她不可能了。”
薄叙静静看着梁沉现在眼底流露的悲伤无力,不由得想起四年前桑枝被突然分手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