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苒去了一趟项目临时搭的办公室，把明天的流程又过了一遍，才出来。
周彻一直在等着他，黑衬衫袖口挽起，黑色西裤，戴着同样的红色安全帽，在这片工地上确实有些突兀。
以他的身份，明天来视察的领导都没资格能见到的。
这会儿不嫌脏不嫌吵，就那么安静地陪着自己。
孟苒走过去，朝他轻声说了句，“走吧。”
两人往大门口走，经过一处正在拆卸的墙体，周彻往里面，把孟苒挡了挡，没碰到她身体。
周彻刚要开口说些什么，突然一声巨响，孟苒都来不及反应，被他本能地一把推开，人顺势跌坐着滚了一圈。
水泥地，被推的力道太大，她磨破了皮。
可这会儿什么都顾不上了，因为刚才落下来的，是一块悬吊着的钢板，正正砸到了周彻手臂，声音大得吓人。
他躺在地上，看不清脸，旁边是一滩乌红的鲜血，触目惊心。
而被砸中的位置，正好是孟苒刚刚站着的地方。
第189章 重来一次
一瞬间脑子空白，眼前变得模糊，身体不自主发抖。
躺着的人脸朝对面侧着，孟苒只看得到满目的鲜血，和一动不动的周彻。
周围的工人听到巨大的声响，都往这边赶了过来。
刚才被推开滚落的时候，孟苒的安全帽掉出去，脸上腿上都被擦伤。
可她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脑子里不断闪出可怕的念头，身体却不受控制地爬起来往前冲。
隔着一块钢板，孟苒就站在周彻旁边，看着他处在血泊之中，右边肩膀被压在钢板下，看不真切，到底受伤有多严重。
只知道，周彻这会儿脸色发白，没有动静，不知道呼吸……
工地的负责人眼疾手快，已经叫了救护车，让周围的人都不要往前，静静地等着。
因为不确定伤势多重，不敢去碰他，只虚虚地伸出手指，试了鼻息。
看着这个动作，孟苒双手不自主颤抖，只觉得心被狠狠揪起，悬在半空。
如果刚刚不是周彻，那钢板掉下来砸中的人，应该是她。
可现在……
孟苒突然后悔，周彻一开始出现，她就应该把他赶走。
所有的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她屏住呼吸，静静地等待宣判。
试探鼻息的中年男人朝着众人抬头，收回手的同时，松了口气。
还好。
可到底，孟苒却没办法心安。
那么高的地方，又是一大块钢板，难以想象砸下来会有多痛。
周彻的右边被压住，整个看不见。
要是……
她不敢再去想，使劲地摇头，却越来越痛。
眼泪一簌簌滑落，窒息感从心底蔓延至全身，连呼吸都痛。
负责人以为孟苒是惊吓过度，走过去安慰，试图让她冷静下来。
外面传来救护车的声音，孟苒赶紧回过头，眼睛死死地盯着闪烁的红灯，像是见到救星一般。
等医生到现场，看了一下周彻的伤势，众人才敢听从指挥，三个身强力壮的男人，一起把钢板抬了起来。
他身上的黑色衬衫，如今被血色染了个透，沁得孟苒心惊，捂着自己的嘴，压抑着呼出来的痛。
她就这样看着周彻被抬着放在担架上，下意识跟着往救护车上走。
临上车前，被护士问得顿住脚步。
“你是伤者什么人？”
孟苒已经彻底没了思考，“他是我老板。”
护士多看了孟苒一眼，左侧脸擦伤，衣服裤子都被擦破了洞，血痕干涸。
整个人像是被浸泡在寒风之中，没有一点血色，只有那双眼睛，还算是有点神采在硬撑着。
“你也受伤了，上来去医院看看。”
孟苒伸手被拉了上去，坐到最末端的凳子上。
这个角度，她正好靠着周彻躺着的左手，刻意不去看远一点被血覆盖的右边。
周彻正安静地躺在那里，脸色苍白，是她从没有见过的样子。
也不想见到。
要是，可以重来一次就好了。
她能反应过来，也不会任由周彻把她推出去。
不值得。
如果周彻真的有什么，自己只能一辈子后悔和内疚。
孟苒哆哆嗦嗦伸出手，颤抖着碰了碰周彻完好的左手手指，又赶紧收回去。
刚刚在工地上，那些人都不认识周彻，只知道孟苒是博越集团的，负责对接这个项目，所以经常过来。
这会儿护士照例询问，“你有他家人电话吗？”
孟苒还发着愣，听见家人两个字，犹豫着要不要给周悦打个电话。
她唇色发白，声音很轻，没力气般问着，“他……他伤得很重吗？”
第190章 防备
护士看了看，“具体多严重还要检查了才知道，不过血流了很多，到医院得赶紧输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