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吾儿看见这封信时,会是何时?或许当你读至此处,吾已归于天籍。
吾生平未曾对你有所歉意,然,吾内心却常怀愧疚。吾知,谢笺乃出色之士,然谢家掌握重权,吾实难以成就你二人。
吾此生尚存一憾,未与你母共育一子。故此,吾心常悬,忧虑你日后与新帝无同胞之情。
若吾儿看见此信,那么这道空白圣旨,便是给吾儿的歉礼,吾儿今后一定会有自己所珍爱之人,在危难之际,可用此圣旨保护己身及家人。
若此信你未能触及,那便如同吾未曾有过歉言。
吾为天子,行事不由己,此生唯有对吾儿、吾妻表达歉意,而已。
望吾儿一生平安喜乐,愿吾儿的后代子孙永享安宁与幸福,家族昌盛,福寿无疆。
想象到吾儿已长成大人,数月后便将成家,吾心便充满了不舍。
吾已决意,倘若吾儿有子,吾将传位于吾儿之子;若吾儿有女,吾将为之命名为永宁,赐宁州为封。”
这封信,正好写满了一张。
子书岁手持着信,指节泛白,微微颤动,她思绪复杂,因为她出生的那年,正好是燕德帝登基的那年,她从未见过外祖父。
自然也不知,外祖父对母亲竟疼爱至此。
读完书信,再去看那道空白的圣旨,意义便已不同,这是一个身为帝王的父亲,留给女儿的保命符。
一道空白圣旨,将会有多大的影响,显然先帝并不是不能预见,可他仍然留下了,身为帝王有诸多无奈,宁可错杀不能放过,是不能赌的。
他却愿意在女儿身上赌一回。
子书岁的心海翻涌,或许是为母亲开心,也替母亲感到伤心,和无奈。
无奈,母亲没能发现这道圣旨,最终付出生命的代价,也无法洗去通敌叛国的罪名。
她低着头,让人看不清表情,谢厌只能看见少女微颤的手指。
下一瞬,子书岁的背部突然被一揽而过,她落进了温热坚硬的怀抱中。
第157章 齐妄把头埋在她的肩上
谢厌很别扭地将她抱在怀里,固执地把少女的脸按在自己胸膛上,僵硬地拍了拍她的背。
他声音透着温柔,轻声哄着她,“别,别太难过。”
他不太会安慰人,一时间也只想到了说这个。
子书岁被他突然的举动搞懵了,还以为又有暗器,结果听到他那别扭的暗卫声,她真是无奈笑了。
谢厌身前的盔甲冰凉地摩擦着子书岁的脸颊,子书岁抬头,推开他,方才复杂低落的情绪被他的举动驱散,她道:“没难过。”
子书岁将圣旨和信纸放回木盒中锁好,谢厌被推开,或许是有点尴尬,他皱着眉,侧过头刚好露出泛红的耳骨,“我还以为你会——”
话说一半,突然收住。
谢厌似察觉到什么,谨慎地抬头,只见顶上开始落灰,“走,出去。”
一句话,子书岁心领神会,两人抬步朝屋外走去。
下一瞬,这座房屋便开始剧烈抖动,房梁上的石头瓦片纷纷下坠,小半炷香的时间便成了废墟。
子书岁抱着木盒,望着身前废墟,再次感叹先帝的谨慎,恐怕这一切,都是在建造时就想好的。
空白圣旨一经取出,房屋便会坍塌,不让任何人发现,这房中墙壁破损、曾经藏过东西。
搜查直至黄昏时分,三大辆马车都装得满满当当,没有一点空隙。
连拖着马车的马背上都驮着不少物件。
其余的东西,都让禁军们提着上马,为了保护物品在路上不被损坏,一行人都是小心翼翼的,前进速度颇为缓慢。
一行人穿梭在街道上,阵仗颇为壮观,引得路人频频驻足。
原先荣信侯府门外看戏的一些路人,也终于弄清了大致情况。
“原来荣信侯府的这么多财物,都是长公主的啊?”
有明白经过的老人,叹慨道:“可不是嘛!当年咸阳长公主在燕京可是口碑极好的,才貌双全,仁德良善,还开了善堂……”
“突有一日,被传通敌,不明不白的就死了,那家财便落入了驸马的手里,这公主府成了荣信侯府。”
听闻老人言,好事好奇的路人便问,“这公主通敌,驸马怎么还能活?还能封爵?”
另一人道:“还不止嘞,这驸马封爵后便迎娶了外室周氏,而两位千金啊,都是瞒着公主生的,真是难堪啊!这点破事,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
“什么?外室上位,还好意思将原配的东西占为己有?”
“哎,皇家的事儿,谁知道呢?如今这永安公主啊,就是那长公主的女儿,恐怕就是回来给她娘讨公道的。”
“难不成那长公主的案子有隐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