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忆桃一脚踹过去,“起来,还睡!”
半梦半醒中,暮泽猛然伸手,一把抓住床沿儿,这才没有被踹飞。他稳住身形,眯着眼睛,“妻主……”
项圈上的铁链约莫半丈,只够他在床榻边沿行动。
苏忆桃斜睨他一眼,笑了。一夜之间,小狐狸乖了不少。
“服侍本宫更衣。”
“是…”暮泽病殃殃地应了一声。
在地上坐了一宿,他双腿发麻,站起来时费了不少力气。
面对苏忆桃递过来的衣物,暮泽不但迟迟未接,反而还满脸为难地望着她,“妻主,我……”
女子眸色微寒,“你不愿意?”
暮泽慢吞吞地侧身,冲她扭了扭手腕,声若蚊蝇般开口,“劳请妻主,先将绸带解开。”
“……”
苏忆桃愣了片刻,随即面无表情地解开绸带,“哦,忘了。”
蚕丝质地柔软,这根绸带又足有三指之宽,绑在腕上不会留下什么痕迹。
长长的绸带从指尖滑落,掉在地上,卷成一团。
暮泽稍微活动了一下手腕,双手接过衣袍,熟练地帮她穿上。
苏忆桃竟然开始习惯这种被美人伺候的日子了。
毕竟在玄灵界时,更衣绾发只在一念之间,没有这么麻烦。
暮泽若有所思地看着她身上的暗纹玄袍。
“妻主要出去?”
“不该你问的,不要问。”
见她抽身离去,暮泽有心想追,却被锁链限制,只能眼巴巴地站在那里。
“不是,妻主……你锁着我,我如厕怎么办?”他衣衫褶皱,长发凌乱,眼圈湿红,孤零零地站在门框里,显得格外楚楚可怜。
苏忆桃开门的手顿在半空,半晌,她才侧首看了他一眼。
“既是惩罚,就没那么好受。憋着吧,等本宫回来。”
暮泽:“……”
好吧,这孽是他自己造的,活该受罪。
他失落地耷拉着脑袋。也不会知道是不是苏忆桃的错觉,她甚至能在暮泽头顶看到了一双向后拢着的狐狸耳朵。
思及此,她心里忽然有些痒。九州法则有缺,天道也不厚道,小狐狸现在对她还不够忠心,返祖天狐血脉风险太大,还是再等等吧。
……
早上请安时,戏风对暮泽的事只字未提。
画笔落下之处,可见心性何如。
自从踏入画道,戏风的心境早已在不知不觉间完成蜕变。身为一名画师,若无超然尘世之外的心境,可画不出意境深远的绝世佳作。
苏忆桃翻墙出府,从小巷子里取走了雕刻出雏形的桃木剑。
剑身很薄,再加上是雷击木,更是脆弱易折,别说是杀人,就连做法器都得小心翼翼地供着。
但苏忆桃既然选择这么做,那么就必然有她的考量。
离开熙熙攘攘的街道,穿过浓荫蔽日的山林,苏忆桃来到一片无人之境。
仙气缭绕,桃木剑悬于半空,周遭飘着几朵桃花。
她把罡气凝于指尖,在掌心划出一道狭长的口子,随着滚烫的血珠缓缓流出,苏忆桃的眼神逐渐变得炽热。
几滴鲜血滴在剑刃上,顷刻间化作袅袅血雾与剑身相融。与此同时,原本平平无奇的桃木剑骤然爆发出璀璨的紫色仙芒,引得天地异变,紫气东来。
苏忆桃取出两块赤金色铁石,以及几张符篆。
“去!”
她双手结印,轻念咒语。
一声令下,狂风骤起,摧折树腰,一座淡紫色熔炉阵法在虚空显现。
“熔!”
在高温的炙烤下,赤金铁石迅速融为铁水,不仅热气氤氲,还冒着汩汩热泡。
“凝!”
九州与大世隔绝,几乎没有什么妖魔鬼怪。
苏忆桃以桃木铸剑,更多的是为了杀人,而非辟邪。
在她手里,一花一叶皆可为杀器,但这种杀人手段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
不说低调,她总得在人前遮掩一二。
在九州,想要拈花杀人,至少也得是五品。
苏忆桃:没想到吧,她才二品。
万里无云的天穹忽然酝酿起雷云,天道又按捺不住了。
可即使面对黑云压顶,天道威慑,苏忆桃仍然面不改色地淬炼着长剑。
小场面,习惯了。
“轰隆——”
就在这时,一道笔直的天雷目标明确地朝着苏忆桃劈来。
来得好!
引天雷,淬吾剑!
她正手握剑,向天一指,挡下滚滚天雷。磅礴浩瀚的雷霆之力附着在长剑之上,发出噼里啪啦的炸响,久久未能散去。
天道贼心不死,连降三道紫雷,意图以雷霆击碎这柄本不该存在于世间的法剑。可惜有苏忆桃为其护道,桃木剑不仅没有在天道的摧残下寸寸崩坏,反而变得更加锋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