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泽回过神来,不知该不该回话。
她的声音裹挟着几分威压,“说话~”
“苏碎月手里沾满鲜血,并非胆小懦弱之辈,她半夜梦到恶鬼索命,是你做的?”暮泽说话很直白,也不怕触怒她。
弯弯绕绕,他也绕不过苏忆桃,还不知单刀直入来的爽快。
“是!”
“不过话说在前面,你做噩梦这事儿,可跟本宫没有关系。”
第38章 恩威并施,环环相扣
暮泽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的眼睛,忽然咧嘴一笑,“我相信跟妻主没有关系。”
“真乖~”
少年用一双明亮的眼眸温柔地看着她,有些期待地问:“那妻主还算到什么?关于我的。”
“就算与你有关,卦象里算出来的,那也是天机,怎么能跟你说!”
“好了,算算时辰,沉星应该快回来了。下午让他教你念书,本宫要休息会儿。”
就算她自愈能力再好,挨了这顿,也得躺好几天。
再者,她还要装给外人看,不在床上躺个两三个月,怎么对得起自己?
“好。”暮泽翻了一页书,继续看着,没有追问什么。
苏忆桃懒起来,连一句多余的废话都不想说,这不纯纯浪费精力嘛?
短暂的风平浪静,只不过是为了迎接更猛烈的狂风暴雨。
自从苏忆桃受伤,绶安宫就变得十分平静,再无波澜。
话说那两位谋取横财的施刑女官,当天夜里竟突然暴毙。
陛下还专门请了仵作,结果什么都没查出来,只得判定为正常死亡。
从那以后,宫里便传出一些流言蜚语,说三皇女苏忆桃乃是天命之女,情根深种,为夫报仇,理所应当,陛下的惩罚有失妥当,女官也是因为替陛下挡了天罚才暴毙而亡的……
苏忆桃卧床养伤,暮泽攻读群书,偶尔听几位姑姑谈论朝堂大事。
暮去朝来,时光已旧。
草长莺飞,转眼间百花复苏,到了初春之际。
不知道什么已经痊愈的苏忆桃,这会儿还在装病。
弹劾厉曌的折子,这段时间也陆陆续续送到了皇帝案前,想来事发。也只在这一两日了。
坐在梨花树下出神的苏忆桃,忽然想起什么,起身往外走。
正在整理书桌的拢春刚好瞧见,准备放下鸡毛掸子跟上去。
“你忙你的。”
“是。”
分明是很正式的流彩暗花罗裳,却在她身上穿出来一种飘逸的感觉。
绶安宫上上下下有百余间屋子,苏忆桃大约走了一刻钟才到地方。
池水绕楼,碧草茵茵,风景雅致,洒扫公公正在清理落叶。
“殿?殿下!”
苏忆桃轻轻抬手,“不必通报。”
公公只能轻手轻脚地退到一旁跪着,直到她进屋,才敢跟旁边的人小声议论。
“殿下怎会来我们这?”
“殿下不过是跟咱们小主闹矛盾,这可不就和好了!”
戏风当众挨打后,娇纵的性子有所收敛。面容有些憔悴,再加上早起并未梳妆,更显病弱。
但苏忆桃此行,绝不是来怜悯他的。
无端的怜悯并不值钱。
她曾在玄灵界为很多人指点迷津,但是到头来,万族围剿,却无一人替她说话。
终是卦仙寒了心,不许人间有真情。
这辈子,苏忆桃再也不会去做无用的慈善,凡事都要讲究利益。
感情容易变质,但利益却能长久。
一场彻头彻尾的挫折,真的能让人性情大变。
苏忆桃抬手敲了敲门板。
“叩叩。”
“谁?”戏风猛地转头,在看到苏忆桃的一瞬间,脸色变了又变。
他起身跪在地上,“妻主……”
“起身吧。”
戏风慢吞吞地站起来,双手交叠,放在身前,很是拘束。见识过苏忆桃的冷血无情,他再也不敢在她面前放肆。
苏忆桃挑了个凳子坐下,手臂搭着桌沿,视线瞥向摆在桌上的几幅画。
满院杏花落雪图、岐山飞鹤图、落日残虹图……大多是些笔力娟秀的风景画。
正当她要去拿垫在最下面的那幅画时,戏风却紧张地张了张嘴,“妻主!”
画中是红墙绿瓦,美人站在梨花树下。虽是背影,却不难看出画中女子其实就是“苏忆桃”。
戏风吓得脸都白了,又匆忙跪下求饶,“妻主恕罪!奴家画技不精,辱了妻主!”
苏忆桃没有用手搀扶,而是拿起手边的笔挑起他的下巴,“抬头。”
戏风被吓得不轻,眼中雾水朦胧,似乎随时都有哭出来的可能。
“可恨本宫,当众罚你?”
他总归是要脸面的,那件事后,虽然宫人没有苛待他,日子却也过得抬不起头。
“奴家知错,不敢怨恨妻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