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星抢在她挥鞭的空档追问:“公子到底怎么样了?”
“闭嘴!你没资格问。”
“啪!”
无论出于何种原因,打伤当朝太女,都于礼不合。
燕朝重礼,苏忆桃本该私下解决这件事,可是她咽不下这口气。
暮泽怎么说也是她的人,不是谁都能欺负的。
没有一脚把苏碎月踹上西天,已经是她对燕朝礼法的最大尊重。
被抬回东宫寝殿的苏碎月吐着血,半死不活。
东宫乱成一锅粥,半个太医院都提着药箱赶过来了。
金华宫内,得知此事的苏胜大动肝火,命人去把苏忆桃那个逆女请过来。
奉命前来的内侍公公在绶安宫外与苏忆桃碰了个正着,躬身行礼,“参见三殿下,陛下有请。”
苏忆桃没有多说什么,暮泽这只小狐狸,她势必要保。
宫殿巍峨,暗影重叠,宫女和太监跪了一地,即使看到苏忆桃进来,也没有行礼。
苏忆桃抿着唇,端正地跪在台阶末端,双手按地,叩首请罪。
“臣,苏忆桃,误伤太女,特来向陛下请罪!”
殿内,头戴冠冕的苏胜握着黑棋,一言不发。
苏忆桃行事向来有个分寸,怎么会因为一点小事就和苏碎月大动干戈?这可不像她的行事风格。
此刻听到苏忆桃请罪的声音,苏胜烦躁地扔掉棋子,“月儿的伤怎么样了?”
“太医还在检查,但少说也得休养几个月。”穿着青色竹纹长裙的中年女子名为无怀,头发梳得板板正正,看起来不苟言笑。
苏胜头疼地揉着眉心,这两个孩子简直是越来越不让人省心了。
无怀走到苏胜身后,用食指按着她的太阳穴,“陛下,可要请三殿下进来?”
“让她跪着反省!无法无天的东西,没个规矩!”苏胜可不是什么满腹柔肠的女人,狠起来让人不寒而栗。
无怀并未言语,安静地伺候着喜怒无常的女帝。
冬日严寒,辰时的太阳照在身上,不仅不热,还有些冷。
苏忆桃面无表情地跪着,心中暗自感叹,还真是世道更迭,堂堂桃花卦仙居然会跪在这里。
其实倒也没有多疼。
用一个字来形容,那就是——惨。
真惨!
一个时辰后,批阅完奏折的苏胜从殿中出来,看都没看苏忆桃,径直走过。
“起驾!”无怀高声唱道,“摆驾东宫!”
“母皇——”苏忆桃忽然喊道。
苏胜坐上龙辇,手掌搭在两边的盘龙扶手上,“叫陛下,这儿没有你母皇!”
苏忆桃嘴角一抽,攥紧拳头,改了口,“是,陛下。”
“跪好!”
苏忆桃微微低头,憋笑憋得肩膀颤抖——敢接她的因果,苏胜还真是……无知无畏啊!
东宫乱作一团,众臣纷纷对苏忆桃口诛笔伐,势必要踩她一脚。
“池暝殿下目无尊长,打伤太女,简直没有把陛下放在眼里!陛下,臣以为,必须严惩,以儆效尤!”
失宠的戏风现在还禁足在偏殿,戏紫虚不会再跟苏忆桃维持表面关系。
陆通判附和道:“太女乃是一国储君,三殿下这是藐视天威!”
定国公也缓缓接话,“陛下,太女殿下被她打得半死,请陛下务必严惩!”
“……”
太女门客见时机成熟,一个个跪地请旨,“请陛下务必严惩!以正国法!”
“以立天威!”
声声高呼振聋发聩,苏胜头疼不已,进入内殿。
苏忆桃揍她的时候耍了手段,两脚踹上去,都是内伤,从表面上看,几乎没有什么明显的伤痕。
药香袭人,苏碎月哆嗦着嘴唇,虚弱地开口,“母皇……”
“求母皇,替儿臣…做主!”
苏胜虽是习武之人,可一眼看去,并没有发现她身上有什么伤口。
凤眸微眯,疑惑地看向跪在地上的太医,“太女身体如何?”
“回陛下,伤在肺腑,有些不好调理。”
话虽如此,可苏胜是从战场上杀出来的人,见惯了腥风血雨,这会儿看到苏碎月完好无损地躺在那儿,心底难免生出几分猜忌。
眼见为实,耳听为虚,苏碎月这副模样,看起来伤得也不是特别重。
苏胜装模作样地询问了几句,便屏退左右,安慰着苏碎月。
而苏碎月则添油加醋地把事情的原委说了一遍,里面不知道说了多少句抹黑的话。
夜幕降临,苏胜回到金华宫,看到跪得笔直的苏忆桃,气不打一处来。
苏家都是薄情儿女,什么时候出了这样一位情圣?
苏家女郎可以因为权势大打出手,却不能为了争夺一个男人,姊妹相残!
男人如衣服,说换就换,他们苏家的女儿,怎么能为情所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