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延长生在那帝王身边,明显感到了身后压抑的愤怒,心中警铃大作,自己不是已经跟她说了,不要提青娘娘,难道?!
她压根不知道娘娘已去!
那群混账老道当真是一点没给她说京城的变故和消息,这可如何是好……
重岩叠嶂的深山木桥边,一白发童子盘腿坐在断桥边,身旁立着一位白衣少年。
少年固执的重复着:“请尊者助师姐渡劫。”
不知过了多久,白发童子幽幽睁开了双眼。
“你当真以为,我能改变得了她的命数?”
“……”
白发童子缓缓起身,他看着那少年,眼中没有一丝波动,他伸出手,接住飘落的竹叶,说:“凡事都有定数。”
“定数?!尊者要我眼睁睁看着大师姐死在皇宫吗?”
“她不会死,既然潮水该退了,你就让它退去,否则没有力量的积蓄,潮水就永远不会归来。”
少年哑然,沉默半晌,薄唇轻启。
“要多久,潮水才会回来呢?”
“或是百年,或是更久。”白衣童子缓缓转身,问道:“你师姐父皇派来的军队到哪了?”
少年紧握双拳恨恨出声:“山下扎营了,我们恐不是对手。”
“那我便随他的意去皇宫走一遭,不过是枚杜丹,炼就炼了,那位不过也只是想再见妻子一面,这一切都是命数,或许我不过也只是她命格中的一环罢了。”
他身形未动,却瞬间消失在竹桥上,只留少年独自在风中怅然若失,那可是有违天道的杜丹,怎是随随便便的小丹药。
但他不知道的是,天道即是归潮初世所创,不过这都是后续。
大殿内。
归潮不是没有寻找过,可从她走到殿中央都没有寻觅到龙袍的踪迹,那就只能是高处纱帐的后面。
纱帐后迟迟没有传来归潮熟悉的声音,她只好继续在殿中央下拜。
宴会早已开始,正厅高堂却不见父皇身影,虽数年未见,可什么时候父皇竟然有坐在内庭,设重叠纱帐的习惯?归潮垂首想着越发奇怪。
“女儿多年未见,恳请向前觐见,一睹圣容。”
对面没有拒绝的声音传来。
她双眸微微眯起说罢,抬步轻挪,步步生莲,朝着那纱帐走去,随着她越走越近,纱帐内隐约可见的模糊身影逐渐清晰起来。
纱帐内,主公端坐于金砌玉雕的龙椅上,他面容隐在暗处。
她的视线便充斥着面前那位与自己年岁相长男子的身影,眉眼冷峻似头狼般的眉眼,怎么无端有些眼熟?
长生现在是恨铁不成钢,只希望她能少说两句,默默冲那人摇了摇头。
归潮只能透过那个男子看见父皇如墨的发和在暗光下闪烁着金光的龙冠,却看见那男子无端对着自己摇了摇头,又是个认识自己的?
归潮再次盈盈下拜,“儿臣参见父皇。”
那站立的少年终于频频向身后望去,却不见高阁那位有要扶这位小公主起来的意思。
长生心头暗道不好,明明先前圣上明确答应群臣,让归潮前来拜见,并且做好了心理准备,即使,她确实像极了青娘娘,圣上应也以放下心结……
不知者无罪,他看着跪地十年未归的女子毫不知情无辜的眼神,头一次升起了宁愿她生在平常人家,而不是这里的想法。
不论如何今日只要他的公主殿下没有踩到那块逆鳞,顶多主上只会发泄一下怒火罢了。
纱帐内的人仍旧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仿佛在隐忍着什么。
归潮等不到父皇回应,也未见纱帐内的人有任何动作,心中虽觉奇怪与不妥,却也开口:“众人贺宴,却也不是寒暄的好地方,我私下自行拜见。”然后先行自己坐在了位置上。
宴会照常进行,歌舞升平,丝竹之声不绝于耳,长生的心终于狠狠放下,松了一口气,可这口气却没能松太久。
众臣却怎么都不淡定了,只觉此景颇为诡异。
一个刚入仕的臣子陆明忍不住低声问旁人。
“喂!二者多久没见了?”
“算来也有十年了。”
“十年?竟如此久远?”那臣子惊呼出声,旋即又低声问道:“敢问阁下可知,公主与主公如今这般生嫌隙,可是有何过节?”
另一位年事较高的臣子斜眼看向陆明,压低声音在陆明耳边道:“大约是因夫人离世,主公看见公主的面容,就想起夫人,心中不愿,是以才避而不见。”
归潮本在低头品茶,听到这句话后,拍案而起,茶水直接凝成冰珠,飞射出去直直停在那人双目之前半寸之地。
“吕大人!你把话说清楚!”
不知为何,师哥师姐们多年前欲言又止的眼神,那孟浪之徒的警告,种种千丝万缕的眼神汇成了什么她不愿意相信的事,归潮的脑海里逐渐捕捉到一个恐怖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