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眼神在她身上停留,夹杂着失望和愤怒亦或是什么莫名的伤感,今晚大概率她要栽在这了归潮想着。
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只有夜风轻轻吹拂,归潮的呼吸都静了,风带动归潮的发丝轻轻飘动。
她紧握双拳,指甲深陷掌心,她明白,自己已经被彻底软禁。
“父皇!您究竟想要什么?!”
“回去!杜丹另外两丹尚且需要你的血来练就。”归帝低声呵斥道。
“父…陛下,您把我一个将士困在这四方天地……竟然是为了那荒谬的长生不老!简直可笑。”
“归潮,朕知道你心系边关,朕已命长生前去,你需在此助我复活你母后。”
“况且……可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来人拿柄刀来。”
“父皇!你疯了?!你要干什么,你们放开我!放肆。”
归潮被四名死侍摁住,看着那刀锋离自己越来越近。
眼前自己视若神明的君主高举双剑,红月恰巧就出现在他头顶上方,归潮心中的骇然此时达到顶峰,那剑划过了自己的脖颈。
“…哈,好痛…不,父皇!”归潮颤抖的用手捂住脖子,那温热的血充斥着自己燃烧的恨意滚落,可过了片刻,那伤痕却没了,痛还在阵阵叫嚣。
归帝拿起酒壶将酒水撒在地上,一手提起明灯。
透过酒中妖异的红月,自己脖子竟然顷刻完好如初,归潮猛的瘫坐在地上,一遍遍摸着脖子,不停的摇头。
“这简直是天方夜谭,是谁谏献谗言,潮儿替您除了祸患!这世界怎么可能有长生!”归潮仍是不敢相信。
“是我。”
她满脸不可置信看着从黑衣剑客身后走出的青阳,头摇了又摇,四肢失去力气,竟有要跪下的举动,太荒谬了,这一定是一场梦,她在桃树下醉酒还没醒,一定是这样。
为什么心那么真实的痛,像是一块块被挖走。
归潮似是想到什么,再一次用力扯下丝帕。
“刚刚一定是什么障眼法!幻境!我手上的伤就好不了!”
归潮终于松了一口气,高高举起手腕上一道伤痕,可青阳的话却让她彻底绝望,面如死灰。
“孩子,那是阴铁伤,伤口冷凝无法闭合,但即便是世间最寒的阴铁,也不过让你的伤痕堪堪维持三日没有痛觉,你父皇觉得一次次划开倒不如这样,只用疼这一次。”
“那你呢?师傅!为什么同意了他的做法?”
归潮绝然的声线令在场所有人,闭上眼睛不愿再看。
“……”青阳转身离去,背影却苍老了几分。
“把她带去西宫。”归帝最后深深看了面色苍白的归潮一眼。
“………”
长生,这次,她好像逃不掉了。
你为什么还不来带走阿月,阿月现在好害怕,长生哥哥。
第14章 沉睡(下)
“起轿!”太监尖锐细长的声线传来,九龙轿叮当的声音渐行渐远,宫里不知那个王爷的妃子又在施着俗套的戏法,黄莺般的戏腔悠悠的咿咿呀呀回荡在四方牢笼之中,仿佛听到了极境的悲凉,尔后阳春三月天地间竟簌簌泼下白茫茫的雪。
冠山城外,长生骑着马转身看向皇城方向阴沉的天空,他不敢违抗皇命,心急如焚但无可奈何。
归潮的消失的无影无踪,他向陛下禀报,可那位陛下……应是知情却不告,还让自己连夜剿清西南匪寇,现在只能寄希望于答应替自己找到她的白玖身上。
他用最快的速度向远离京城的方向奔去,完成消灭土匪帮的任务他就能亲自找寻归潮,长生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远方的山峦之中。
西南。
“可恶!老大,这次那呼延长生似是不打算再留我们一命,想要将我们一网打尽!”
“是啊,老大!他们怎的攻势如此凶猛不着章法,我竟然看不出他想用什么兵阵!简直是追着我们乱杀,这算什么打法?!”
山洞里,悍匪头头阴沉的看着洞外苍茫阴沉的天空,一脚踹翻了一个椅子,尚不足以解气。
可他还没说什么,一个断了臂膀的小弟便仓皇逃了进来。
“杀神来了!那厮直接把弟兄几个最后的老巢端了,怎么办啊老大,那人就是个疯子!”
随后,小弟的声音戛然而止,一柄剑穿透了他的身体,将他整个人高高举起,重重的扔到了一边。
那人满身是血水,似是已经被浸透了个彻底,边走那绵延不尽的红也跟着蜿蜒了一路,身后千军万马一层层站立在山洞外,透露着肃杀。
一剑穿喉,山洞里最后的几人,缓缓倒下,只看见那人离去时烈烈作响的披风,遮掩了他们此生能看到,最后一抹天空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