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惊春愣了,“小诗,你……”
几乎瞬时,那扇铁门完全被推开了,南舟眼中伪装的冰冷不见了,她焦急地迈过那道门槛,迈过她守护很久的道德底线,她手里掐着一把紧张的汗,感觉占有欲随时就要爆棚把陈诗从宋惊春那里抢过来了。
可惜陈诗为她流了太多眼泪,已经睁不开眼睛了,看不见她卸下伪装的样子了。
南舟犹豫间隙。
陈诗双手搭上宋惊春双肩,踮起脚尖,郑重其事地将她所剩无几的对生活对未来的希望托付出去,把眼一闭,吻住了宋惊春的嘴唇。
南舟登时身形一晃,瞪大眼睛,眼里差点滚出来眼泪,她倚着栏杆支撑住虚脱的身体,傻了一样,手指一遍遍往坚硬的凹凸不平的铁栏杆里深嵌,不可置信地看着嘴唇贴着嘴唇的她们。
她张不开嘴,伸不出手,迈不动步,真正如同一个透明人,站在那个曾经眼里只有她的陈诗面前,想起陈诗羞涩的脸庞和真挚的话语,想起那场醉酒和无声的告白,想起落笔那一行行情诗,想起无数次克制着没有去拥抱没有去亲吻,想起——她早就爱上陈诗了。
她开始控诉自己的懦弱和胆小,可是哪怕时光倒流无数次,她依然不会选择陈诗。
她放不下身上的担子,也给不了陈诗如此青涩如此耳根通红如此呼吸急促的初吻。
她多想变成一颗小水滴,云端坠落,汇入深海,把自己永远藏起来,这样就不用这么残忍地看着自己不敢爱的人去爱别人,不用看着她们从试探着浅尝辄止到停不下来的深吻。
暴雨来得及,去得也急。
天黑的时候,能在天上看见彩虹吗?
专注地亲吻一个自己不爱的人,就能从此专注地爱上这个人吗?
踮起的脚尖回归地面,搭在宋惊春肩上的手缓缓垂落,陈诗不想吻了,便不吻了。
她木讷地看着看不清的远方,想不起亲吻时的心情了,是开心还是难过,大概是麻木多一点吧,但她能想起刚才她没有做到绝对专注,当宋惊春把舌尖探入她嘴里的时候,脑子突然炸开了,她羞愧得耳根红了,觉得自己背叛了南舟,背叛了那么深爱南舟的自己,她怎么能这么坏,怎么能这么轻易就想把那么好的南舟放下了,于是她睁开眼睛,看向了南舟。
看见了一个她从未看过的南舟。
南舟倚着栏杆的身体往后一仰,长发垂坠着在风里飘来飘去,像是随时会从高楼坠落一样,对着天空笑了又笑,她看起来很放松很无所谓,眼眶通红,却没有眼泪流出来。
陈诗没有等到南舟为她流眼泪。
陈诗不知道,就在她闭眼那一秒,南舟隐忍的眼泪倒流出来,湿了额角,湿成一场今生今世都停不下来的暴雨。
南舟走了,带走一场暴雨,留给陈诗一片晴天。
南舟走入暴雨中的沼泽地,那里没有人烟,只有等待猎物送死的豺狼虎豹,她面色平静,其实她已经疯了,直勾勾地朝那些要人命的家伙走去。
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因为她嫉妒得发疯,嫉妒得想死。
但她不会承认的。
她擦去脸上的泪,把被铁栏杆划伤流出鲜血的手指攥紧藏在掌心,把醋意、嫉妒、愤怒、崩溃,杀死在豺狼虎豹凶狠的爪牙里,留下麻木的躯壳,继续苟活人间,骗自己说:“我只是她的姑姑。”
夜深人静的时候,她面如枯槁般坐在地上,撕碎面前百页情诗。
指尖在抖,眼泪在流。
脑海里全是陈诗和宋惊春接吻时的画面,越想越崩溃,她望着房间里那把木椅发呆很久,随后埋下无助的脸庞,往墙角缩了又缩,抱着双腿无声哭了。
她肆无忌惮地哭,因为她知道,她等不来陈诗了。
今晚——宋惊春留宿了,睡在陈诗房里。
第39章
陈诗宁愿睡地板,也不愿跟宋惊春同睡一张床。
抱过了,亲过了,她们算是名副其实的情侣了,但她还是说不出缘由地别扭着什么。
宋惊春看着躺在地板的陈诗,心里没有半点亲密过后的喜悦,反而酸酸的,“地上凉,上床睡吧,我们一人睡一半。”
陈诗不想太尴尬,笑了一下,“我睡觉不老实,怕打扰你,我铺很厚啦,一点也不凉。”
她把被子往上提了提,“快睡吧,都这么晚了,等会我妈看见我们屋里亮灯,肯定会过来,万一看见我睡地板,指定又得问东问西。”
“确实哈,被你家人看见也不好解释,陈诗,你把门锁上吧,这样就不怕有人突然进来了。”
“有道理。”
陈诗起来把门锁上了,顺手把灯关了,再蹑手蹑脚走回来,正摸索着找自己小窝的位置,一双手猛地伸过来搂住她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