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舟低下头,无奈地笑了,“对,我不应该养绿植,不应该给陈诗买零食,不应该吃晚饭,我应该陪着晚之去死,只有我死了,你才能满意,是不是?”
“我没说要你去死,南舟,你可以心安理得地把她忘了……”
“我没忘。”南舟打断道。
安梨大声笑了起来,笑到直不起腰,“没忘啊,你听听你说的话,再看看你做的事,开始新的生活没有错,死不承认才真让我瞧不起。”
听完安梨这番话,南舟感觉,她连笑一下都是错。
是的,她就是错了。
和周晚之相爱一场,结局是周晚之死了,她活着。
无论如何,她都对不起周晚之。
周晚之比南舟大五岁,平时都是她照顾南舟多一点,直到她们被迫出柜那一天,周晚之还是挡在南舟前面,挨下所有责骂,说是她先勾引南舟的,说一切都是她的错。
那两年,周晚之被造黄谣,被双方家长谩骂,她很坚强,没有妥协,也没有放弃和南舟之间的感情,她说只要挺过去,就能和南舟在一起一辈子。
可惜,她没有挺过去。
不是不坚强了,也不是不爱南舟了,而是再不死,她就要嫁人了。
不能嫁给南舟,她宁愿去死。
最后,她跳了海,轰轰烈烈地告诉全世界,她非南舟不可。她爱南舟的决心,全世界都知道。她们有多相爱,全世界也知道。
如果南舟对不起周晚之,全世界都得看不起她。
包括南舟自己。
从安梨那里离开,南舟回了家。陈诗房门紧闭,已经睡下了。家里没有开灯,很黑很安静。
借着月光,南舟坐在饭桌前,看着两盘已经凉透了的菜,想起陈诗看着她时期待的眼神,她应该尝两口的,于是她拿起筷子,夹起碗里那块藕片,但也只是夹起来,没有吃。
她不喜欢吃藕片吗?
不,她喜欢。
她最喜欢的素菜就是清炒藕片。
那她为什么不吃?是不敢吃吗?
不是。
是不能吃,不该吃。
南舟抬头,往前看,看着墙上不走针的挂钟,旧了,坏了,那些滴答滴答走针的日子,变成一段回不去的时光。
回不去的时光,最终结局,是不是只能被遗忘。
南舟用力摇头,放下筷子,搬了椅子过去,把墙上挂钟取下来,再去抽屉里找电池,给挂钟换上新电池。
可是,换电池也没用。
旧了就是旧了,坏了就是坏了。
她抱着挂钟,坐在地上好久,想起许多从前的事,那些记忆循环往复,撞得她胸口闷痛,忽然喘不过气了。
她猛地站起来,跌跌撞撞地来到饭桌前,把那两盘菜倒进垃圾桶里。
撑着桌沿缓了缓,终于平静下来了。
南舟一抬头,陈诗推门出来了。
第26章
都怪月光,偏偏要去照亮那两个空盘子和垃圾桶里的菜。多亏了月光,让她们看见彼此眼里的悲伤。
陈诗连条裤子都忘了穿,只穿一条白色小内裤,上面是吊带背心。头发很有刚从被窝里爬出来的样子,乱成草窝,原本扎头发的头绳也掉到发尾。
她双眼通红,嘴角慢慢掀起一丝笑意,扶着门把手说:“姑姑,你回来了呀。”
太黑了,太亮了。黑到南舟看不清脚下的路,亮到南舟只能看清陈诗的脸。
南舟一动不动,看着陈诗愣了神。
可能是愧疚心作祟,南舟主动道歉:“对不起。”
“没关系。”陈诗笑着说。
她没有回房间穿一条裤子,也没有躲起来,就那么心酸地朝南舟笑,一步一步地奔着南舟来了。
她走得很慢,慢到南舟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南舟在扭头就走和赶陈诗走之中,选择留在原地,留在陈诗委屈的眼神里。
南舟又说:“对不起。”
这一次,陈诗迟迟没有说话,停下脚步,站在离南舟一米远的地方,她深深低下头,很久很久,久到心里一场潮湿小雨下完了。
抬起沉重的头,往前迈一大步,来到南舟面前,仰头看着南舟,眼角一颗豆大泪珠摇摇欲坠,她哽咽道:“我不要你跟我说对不起,我也不想跟你说没关系。”
一根锋利的针刺过心尖,南舟心疼了。
陈诗没奢望过南舟能给她什么回应,心情沉到谷底,她声音喑哑道:“我有点冷。”
一贯冷静自持的南舟呼吸一紧,快速看一眼陈诗暴露在外的肌肤,局促地移开眼。
陈诗双手缓慢抬起,颤声道:“你可以抱抱我吗?”
勇敢地将渴望与情不自禁赤裸裸摆在南舟面前,再带上一点小心机,挺起因情绪波动而上下起伏的胸膛,流下忍耐许久的眼泪,她的目的有点单纯,又有点可怜,只想让南舟看看她年轻鲜活的肉.体和热烈滚烫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