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同邰家的生恩一样,立时有一条无形的枷锁束缚在她身上,让她根本扯不断和高嫔的牵扯。
如果只是简单地和高嫔交好,邰谙窈就算有犹豫,但念及着利益,也会选择半推半就。
但不代表她愿意被高嫔一辈子捆绑。
邰谙窈转头问周贵嫔:
“你怎么会和高嫔一起来合颐宫,你将今日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我。”
周贵嫔愕然,但见她脸色不好,也没有耽误,忙忙从头到尾都告诉了她。
邰谙窈闭了闭眼,在听见周贵嫔说是高嫔主动问她是否要来合颐宫时,她倏地皱了皱眉。
邰谙窈纳闷,高嫔折腾这么一出,难道就是为了让她欠下恩情,至于么?
邰谙窈得不到答案,但她不想被算计。
邰谙窈招来绥锦,低声嘱咐了几句话,她眸底冷静:
“让人去找杜修容。”
绥锦不敢耽误,立即跑了出去。
周贵嫔不解,这个时候去找杜修容做什么,但她没问,只瞧邰谙窈的脸色,她也意识到今日一事不是什么意外。
甚至高嫔都未必算是无辜。
而在另一边,常乐轩中。
时瑾初一来,就听见常乐轩的哀恸声,压抑得让人心底沉甸甸的,高嫔躺在床榻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床幔。
太医都跪在地上,埋头不语。
太后脸色沉沉地站在殿内,皇后在怒声问:“到底怎么回事!高嫔怎么忽然小产?!”
有人看见了他,立时跪地请安。
太后望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皇后也转头看过来,见到时瑾初时,她心底不可避免地有点失望。
时
瑾初既然出现在这里,那么仪昭容一定是没事了。
皇后脸上没有表现出来,只是福下身,悲痛地叹了口气:
“皇上节哀,高嫔腹中的孩子没有保住。”
哪怕在来时见到殿内情景时就猜到了结果,等皇后亲口说出来时,时瑾初依旧是许久没有说话。
他眸色晦暗地望向高嫔。
说实话,对高嫔腹中的皇嗣,他没有过期待。
他从未想让高嫔怀孕过,当初被高嫔算计,也是彻底厌恶了她。
连带着她有孕后,从未去看望过她。
但纵使没有过期待,他也默认了太后让中省殿照顾凝香阁的安排,那终究是他的皇嗣。
也仅此而已了。
他有沉痛,也只因皇嗣,但从未相处过,要说他有多难过,也不可能。
最让他情绪复杂的是,高嫔是救了他另外一个皇嗣才会小产。
尤其是在高嫔听见动静,她空洞的眼神终于有了些波动,她艰难地转过头,哑声问:
“仪、昭容……还好么……”
时瑾初的心情复杂到了顶峰。
他难得语气平和地对高嫔说话:“嗯。”
锦被下,高嫔紧攥着的手心在这一刻骤然松开,幸好,她赌对了。
她和时瑾初不是没有过相处,但她再费心思也不讨时瑾初喜欢。
高家这般显赫的身世给她带来的不是助力而是累赘,太后姑母也不能让时瑾初对她另眼相待。
高嫔只能替自己另做打算。
从她踏入皇宫的那一刻起,她就见识到了时瑾初对仪昭容的不同。
她将赌注下在仪昭容身上,仿佛是再理所当然不过的事情了。
知道仪昭容有孕时,高嫔觉得,简直是老天都在暗中帮她。
唯独叫她着急的是,仪昭容有孕后居然一直闭门不出,半点得意炫耀的心思都没有,谨慎到了极点。
她早等着万寿节了。
再拖下去,她逐渐要显怀,药效也要消失,再不是她能隐瞒得住了。
她往日没理由找邰谙窈,只能借着万寿节这个借口孤注一掷。
幸好,她赌赢了。
从今往后,皇上心疼仪昭容一日,就会对她愧疚一日。
圣上愧疚能给她带来多大的好处?
未可知,却足够让她赌上一次。
明年新妃就要入宫,她如今都不能得宠,到时她只会被遗忘得更厉害,姑母年龄也大了,她倚仗姑母又能倚仗多久?
时瑾初的话落下后,高嫔终于有了反应,她似笑似哭,眼泪不断地掉下,哭得身子都在轻微颤抖,她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
“那就好……那就好……”
谁都听得出她是在自我安慰,悲恸仿佛要溢出来。
时瑾初沉默下来。
太后听得闭眼:“别说了!”
她再是对仪昭容有愧,拿高嫔的孩子去换仪昭容的皇嗣,她也是一百个不愿意的。
但事已至此,太后说再多也没用,她忍不住地迁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