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好毕竟也才大一,等再过两年再说吧。”辅导员说着,语气有些不满:“而且,这个学生脾气犟得很,说的话根本不听,听说也是家里不一般。”
刘老师眉心微蹙:“咱就别看学生的家庭了。行了时间不早了,我先走了。”
廊道外女孩垂下的指尖不断攥紧握成拳头,直到里面传来凳子摩擦地板发出刺耳的滋啦声,程纾才稍稍反应过来。
她松动的眉眼透着道不尽的倔强,头也不回地朝楼梯下走去。
这个世界好像每一处都在针对她,从小到大都是这样,无论怎么缝缝补补,最后结局都会是一样。
蕴在眼眶的泪水不断打转,好似下一秒便会随之落下那般。极静的四周只有树上盘旋的小鸟在空中鸣叫,程纾拖着发沉的脚步慢吞吞走出高耸的行政楼。
世间一片昏暗,黑夜笼罩着整个世界。她缓缓抬起眼眸,猛然发现道路尽头的昏黄路灯下,站着一道熟悉的身影。
暗黄的光影斑驳,透过婆娑的枝叶撒落。树下的男人穿着一件单薄的夹克,袖口半挽,露出一截青筋凸起的手腕,随着腕骨的转动,带动指骨分明的手指。
他站姿慵懒随意,眼角微垂,漠然的模样似的对周围一切都不感兴趣。但许是爱人之间有所感应那般,原本低垂着脑袋的男人忽然抬眸朝这样望过来,仅一秒,男人神色松动,眼底藏匿的爱意仿若下一秒便会随之溢出来那般。
也就是这一秒,程纾悬着的内心猛地触动,那种异样感,就好似在无尽的黑夜看到一抹永远为她停留的光,浑身随着发颤。
两人视线就这样在空中毫无准备的交错,远处男人眉梢轻佻,微侧着头张开双臂朝她走来。
四周太过安静,随着男人每一道落下的脚步,就好似踩到了她内心埋藏的钟鼓,砰砰作响。
直到一缕微风刮过,悬挂在树梢的枝叶被吹落,蕴在眼眶中的泪水仍是不争气的落下,委屈之意在胃里泛着酸意顺着心头逐渐涌上。
眼前视线逐渐变得模糊,她不禁又想到今天刘念和辅导员的一番话,防线崩塌,她像是再也忍不住,迈开脚步奔向男人早已向她张开的怀抱。
光影婆娑,两人在树下肆无忌惮地紧紧拥抱着。
鼻息间一时间充满了男人身上熟悉的气味,程纾踮着脚尖搭在男人脖颈间的手臂暗暗收紧,她贪恋地嗅着被紧紧包裹的气味,却仍是不满足地在男人肩头上蹭了蹭。
“陈惟朔。”极静的周围只能听到两人不断加速的心跳声,以及女孩控制不住发软带着哭腔的尾音。
像是受了很大的委屈,说起话来抽抽噎噎地。指尖紧紧抓着男人脖颈后的衣领,她小幅度吸着鼻子,压抑不住的嗓音很小:“我要你永远在我身边,如果要分开,也不能因为背叛……我最讨厌这种了……”
从小,她便是一个极致缺爱的人。她比每个人都要渴望得到只属于自己的爱,可又因为师娴和程奕良两人,她从不相信世间会有无比纯粹的爱,更不敢去奢求这种爱会落在自己身上。
无论是外婆,还是小姨一家人,这些家人的爱是阶段性的,也是爱屋及乌的。她们之所以爱她,是因为她是师娴的女儿,不是因为她是她自己。
或许是觉得这种爱太过艰难,又或是因为今天刘念的一番话,对于这段感情,她忽然不再去敢奢望太多。无论结局如何,这中间绝对不能有关于任何的背叛。
周遭实在太静了,女孩埋在怀里不停地小声抽噎着。
察觉到女孩低落的情绪,宽大温热的手掌一下又一下顺着脊背,轻柔的动作更像是在哄襁褓中婴儿那般。
抱着女孩的力道紧了紧,陈惟朔俯身下巴亲昵地吻了下怀里人的耳廓,发沉的嗓音撇去了以往的漫不经心,格外认真:“不会分开。”
“纾纾,我会永远在你身边,永远爱你。”
低哑的嗓音回荡在耳边,程纾缓缓闭上了双眼,滚烫的泪水随着眼角落下顺着落在了男人脖颈间。
唇角张合,她侧头重重咬了下男人脖颈后凸起的骨头:“说到做到。”
“嘶——”
痛感忽然从脖颈间传来,感受到隐隐湿漉的触感以及女孩牙齿暗暗用力的形状。
眉心微颤,陈惟朔耐心地顺着女孩脊背,安抚着女孩的情绪。
过了好长一会儿,随着耳边不断回响的声音,内心委屈的嗓音随着逐渐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