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府里,王敬时很快手书一封,飞鸽入京。
想了想,又给义兄汪全去信一封,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还得靠义兄帮忙在义父跟前说说话。
安排妥当后,王敬时是一点不担心,甚至颇有兴致地让人拿美妾的名牌来。
“睡来睡去就这么些人……”
托盘里名字都是老熟人了,没点新鲜劲,王敬时啧啧两声,挑了两块牌子。心想着等把王贺解决了,他就去再搞几个美人回来玩玩。
甚至办事的时候还在想,本来借给陛下寻处子经血的机会,他底下人每个月都会孝敬几个姿容好的给他,可惜上半年叫国子监的那个谁给搅黄了!
烦死了!
接下来的两日,王敬时像个没事人一样,照例去巡铺面,逛窑子,江南就是他的天下,他怕什么呢?
夜里下了场雪,王敬时搂着两个美妾在被窝里睡得正酣,被管家的拍门声吵醒。
原来是今儿一早天刚亮雪未停,县衙外就聚集了十来个百姓击鼓鸣冤,状告王敬时。
王敬时扔出一个枕头砸在门上:“你是废物吗?这么点事也来吵本大爷?”
击鼓声声声通天响,惊醒的不止周边百姓,还有李知县。得知状告何人,吓得他差点没坐稳,从床上摔下去。
“还不快把人撵走!”
年年都有人告王家,可王家是那么好告的吗?
前几任知县,除了三年前那一个高升了,其余几个接过告王敬时案子的,有谁是顺利待满三年才离任的吗?
一个个都不知被贬到哪个犄角旮旯里去了。
第56章 提人
“杵这干嘛?还不快去!”
看仆人立着不动,李知县气不打一处来。
仆人苦着一张脸,为难道:“可是,巡按御史王大人已经接了。”
“什么?!”
李知县赶紧下床穿衣,匆匆跑去县衙。
“本官以为他住县衙是不便与公主同住别院,他难道一开始就打这个主意?他疯了吗?王家大爷可是温阁老的义子!”
王敬时在江南称王称霸多年,百姓苦他久矣。更别提是盐官城的百姓,天天生活在王家的阴影下。
苦主告王家,这实在太寻常了,以往还会有大人接状纸,近一年是接都不接,甚至还要打苦主一顿板子。
但这次很不寻常。
这次苦主很多,像是特地聚集到一块,有人哭,有人击鼓,敲不动了就换个人来,像是一定要把紧闭的县衙大门震开,像是要敲醒全盐官城的百姓,一下又一下,全敲在人心上。
衙役本是要赶人的,探出个脑袋瞧见这么大声势,立马缩了回去。
转身刚想溜,就看到一身官服穿戴整齐的男人站在那,不怒自威,比自家县令有气势多了。
“什么?李知县接案子了?”
“想啥呢?就他那个软蛋哪里敢接?是巡按御史王大人!”
“是不是那个在江宁府城判了王麟两年的王贺王大人?”
“就是他!”
“那可得去看看!来,大家伙一起啊!”
李知县下了轿,县衙门口全是围观百姓,挤得水泄不通。他一边让仆人去给他清道,一边稳了稳心神往台阶上迈。
“以往接了案子的县尊都反被王家对付了,你们说这次王大人他能行吗?王敬时可是温阁老的义子啊!”
听听!老百姓都比那王贺有见地!
“可是,我听说这王大人也是阁老义子。”
李知县一个趔趄,险些栽倒。他扶了扶官帽,忽然有了一个猜测。
一个宠信多年,一个新晋红人,这俩不会在斗法吧?
阎王打架小鬼遭殃,可千万别连累他啊!他年初才上任,只想安安稳稳待满三年就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围观的人实在太多了,李知县挤不进去,仆人只得大声喊“县尊到了”,才勉勉强强让开一条道。
堂上,王贺正在询问一众原告。李知县走进去,同王贺拱手,打断道:“大人,下官有事相商。”
王贺示意衙役给李知县搬了把椅子:“李知县若不急,先坐着旁听会吧。”
李知县立着未动。
王贺抬了抬眉毛,勾唇道:“怎么?很急?那也不行,再急也要等本官审完这起案子。”
李知县只得坐下,旁听审案。
什么强抢民女、强占民田、私拆民房、逼死人命,甚至行凶杀人,一桩桩一件件,触目惊心。
围观百姓一阵唏嘘,骂声不断。
也听得李知县情绪起伏、愁肠百结。
他身为父母官,理当为一方百姓谋安稳,可是那王家岂是他一个小小知县能应对的?
眼瞅着王贺要下火签令,李知县忍了又忍,没有出声阻止。
可是,没有一个衙役敢接这个火签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