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贺用力握杯子的指尖逐渐泛白。
明明当年他让妻子速速回娘家了啊,怎么会没有呢?三年了,难道他妻子已经不在人世了吗?
可是,他都活下来了,颖娘怎会……
“大人,小的是王府的管家,特来接我们家大爷。”
见其他府的都接了自家老爷回府,只有他们王家大爷没出来,管家生怕是茶舍的事牵连了大爷,但问了相识的大人,得知大爷平安无事,管家这才大着胆子进园子里来接人。
“本官与你们家大爷相谈甚欢,本想亲自送大爷出园子,你既来了,那便接走吧。”
醉酒之人身子沉,特别是王敬时本身就很有斤两,王府管家吃力地搀起主家,王贺伸手给他贴了把力,又让白榆帮他一起搀王敬时出去。
“多谢大人。”
管家道谢时无意看了王贺一眼,见王贺也朝他看过来,慌得立马低头。只道是自己老眼昏花,看错人了。
萧青阑换了一身寻常服饰,驾着马车穿行过夜色,直奔江宁府城外的官驿。
马车里,赵徽鸾笑眯眯同拂冬说:“瞧见没,咱们家的萧净之多俊俏啊,一点都不比别的儿郎差,就是探花郎王贺也比得过!”
“嗯。”
拂冬的冰冷源自于她不善言辞,她一个字堵得赵徽鸾颇感没劲,拂冬努力又加了句:“殿下说的是。”
赵徽鸾往小几上一歪,指尖撑着脑袋,无奈地揉了揉太阳穴。
“……比不过殿下的状元郎。”
嗯?
拂冬抿着唇,她实在是尽力了。
赵徽鸾失笑出声。
拂冬还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到了驿站,萧青阑率先进去同驿长交涉,正巧看到容谙主仆三人在大堂里用膳。他扫视了一圈乱哄哄的大堂,不太想让公主涉及此地,便过去同容谙说话。
容谙看到他时已猜到真宁公主来了,没有半分惊讶,同他一道来到驿站外。
深秋的晚间,冷风瑟瑟。
容谙提着盏灯笼缓步而来,衣摆在秋风中轻晃,赵徽鸾瞧着他似乎清减了许多。
第47章 恶犬
“殿下。”
容谙来到马车前,赵徽鸾放下侧边的帘子。拂冬下来,请容谙进马车里同公主叙话。
“臣逾矩了。”
容谙没有迟疑,钻进马车。拂冬与萧青阑退开,守在一旁。
“白日里人多,不方便同先生说话。”
赵徽鸾笑吟吟看他坐下,倒了杯热茶递过去。
“谢殿下。”
容谙将茶盏笼在掌心,碧玉茶盏衬得他五指修长有力,指节分明。赵徽鸾舔了舔发干的唇,脑子里浮现的竟是拂冬那句“殿下的状元郎”。
真是要命了。
赵徽鸾捂住眼,不好意思再看。
容谙不明白,一直在他面前表现相当大胆的小姑娘怎么突然有几分羞涩,且她虽羞涩,嘴角的弧度却忍不住扬起。
看得出来小姑娘有在努力忍笑,奈何收不住。
就像,琼林宴那日。
“殿下是想问臣为何会外遣巡边吗?”
“嗯,原是想问的。”
赵徽鸾张开指缝,露出一只眼睛瞧着容谙。
“但方才在来的路上,本宫想明白了。应是你先前不管不顾查案,得罪了温党,是以你虽升了官,内阁却给了你一趟危险的差事。”
“不过,富贵险中求嘛,本宫相信容卿,定能平安归来。”
容谙颔首道:“殿下放心,臣一定会在三个月后准时来接殿下的。”
赵徽鸾告诉自己不担心。
前世,容谙都能在安南从小小的七品知县做到正四品的知府,容谙是有本事的。她只是突然觉得,留京的容谙似乎还不如前世外放时机会多。
容谙现在只是个从五品员外郎。明年的这个时候,他能站得比前世高吗?
赵徽鸾转念又想,云嵩是何时获封安南侯的呢?好像是在安南平定之前某场重要的战役后吧?
可惜前世她光顾着做个无忧无虑的公主,除了偶尔打探一下容谙的消息,并不关注朝政。
“容卿。”赵徽鸾试探着开口,“你此行,父皇可有给你什么旨意?譬如……”
她伸出手,手指做了个螺旋往上升的动作。
容谙看着她比划,眉头微微蹙起:“殿下的意思是……”
“那看来是没有了。”
“殿下是想问有没有擢升云将军的旨意吧。”
“对!”
赵徽鸾欣喜于他突然的了悟,可当她对上容谙的眸子,她也了悟了。
“容谙,你故意的!”
以往容谙捉弄了她以后,嘴角都会隐隐含上笑意。这次却没有。
他垂下眼,淡淡道:“近来陛下确有晋封云将军之意,内阁尚在商易。”
“哼,实打实的军功,大胤臣民皆知,谅他温鸿老贼也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