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怎么来了?”沈知韫搁下笔,冲门口的赵徽鸾笑了笑。
女学子朝赵徽鸾行过礼,很有眼色地退下。
“本宫想婉婉了呀。”赵徽鸾负着手晃荡过去,坐到沈知韫对面,两手杵着下巴,将人望着,“婉婉方才好像在发光呢!”
沈知韫笑笑,低头去理桌案:“萧青阑走了?”
“嗯,刚送走。”
“简简,你致力于让身边的人得偿所愿,一展抱负,可你别委屈了自己。”
“本宫所为皆是本宫所愿。”
“简简,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沈知韫说着,停下手头动作,静静望着赵徽鸾。
赵徽鸾自然知道她所指是自己与容谙的事,嘴硬道:“本宫这样挺好的。”
“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简简,你这样于他、于己都不公平。”
赵徽鸾沉默良久,眼珠子一转,笑道:“你这盆文竹不错,本宫拿走啦!”
“拿吧,待你二人大婚,我少不得得从你的添妆里扣回来。”
马车驶离国子监,念夏看着长公主指尖一点一点地触碰着文竹,忽而福至心灵,问道:“殿下,咱们去哪?”
“时雍坊,容府。”
半道上,她们遇见一个很有意思的小老头。
那老头约莫五十来岁,头发和胡子都乱糟糟的,穿着随意但服饰面料讲究,腰间挂着一个大葫芦。
他路见不平逮了两个窃贼,手中枝条毫不客气地往窃贼屁股上抽。俩窃贼捂着屁股逃窜,而他伤了一条腿,单脚跳着也能将两个揍得跪地求饶。
“人家看病的钱你们也偷,小心天打雷劈!”
老头夺过窃贼手中的荷包扔给苦主:“数数有没有少?”
说着又把窃贼身上的银两摸出来,苦主不敢收,他道:“老夫要是报官,他们少不得得掉层皮,拿着吧,就当他们的赔偿了。”
顺带掏出自己的银钱,一并塞给苦主。
第165章 容父
苦主同老头千恩万谢后才走,老头又一人一脚踹跑了窃贼,随后把受伤的那只脚搭在石头上,摘下腰间的大葫芦
“老伯,你还有银钱吗?”
老头灌下两口酒,心满意足地抹了抹嘴巴,随口应道:“没了。”
“那你怎么全给了,不给自己留点呢?”
“那人一看就活不久,多给点也好办个体面的身后事吧。再说,老夫等会见着儿子就有钱啦!”
老头说着,转头看向停在他边上的马车。
侧边的帘子掀起,小姑娘覆着面纱,俏生生地趴在窗子上,乌黑的眸子亮晶晶的,沉满笑意。
老头爽朗笑道:“小姑娘,世道不安生,你不要随便同陌生人说话。啊,你这俩婢女瞅着武功底子不错。”
“诶!诶!不要用这眼神看老夫,老夫是好人!”
念夏与拂冬眼中戒备更甚。
老头无语地撇撇嘴,跛着脚摇摇晃晃往燕都城方向走去。
赵徽鸾示意马车跟上,看老头走得艰难,又问:“老伯是去燕都探亲吗?”
“看儿子。”
“正巧我要回燕都,顺道载老伯一程吧。”见老头朝马车望过来,赵徽鸾笑道,“老伯放心,我也是好人。”
念夏私下里扯了扯赵徽鸾袖子,赵徽鸾安抚地拍了拍她手背。
老头扫了那冷脸婢女一眼,十分爽快地应下,一跛一跛地跳上马车,同赶车内侍坐在一块。
“姑娘人美心善,可惜我家臭小子有心上人了,不然倒是能与姑娘相看相看。”
念夏怒了:“臭老头,你好不知羞。我家小姐好心载你一程,你搁这说什么呢?我家小姐那是谁想相看就能相看的吗?”
“小丫头,老夫虽老,但干干净净,不臭的。”
老头半点不生气,靠坐着痛快喝酒:“我儿聪明,孝顺,长得还好看,十里八乡的小姑娘没有不喜欢他的。”
老头夸起儿子来滔滔不绝。
马车里,念夏不屑地直撇嘴,她怎么没听说燕都里有这么出彩的郎君?
眼看着入了城,念夏打断老头没完没了的夸赞:“老伯,你要去何人府上?”
“时雍坊,容府。”
“……”
念夏与拂冬俱是一惊,齐齐扭头看向赵徽鸾。
所以,这老头口口声声念叨着的“儿子”,是首辅大人?
赵徽鸾吃惊过后,哑然失笑,这真是——巧了不是?
马车在容府外停下。
“多谢姑娘仗义相助,不忙的话,进府里喝杯茶。”
赵徽鸾撩起帘子,笑眯眯应道:“好啊。”
老头心下又叹了口气,他是真喜欢这姑娘,可惜,可惜了!
他收敛神色,不苟言笑的样子瞧着确实有几分首辅之父的威严。但他跛着脚跳上台阶,正经中透露出些许滑稽,逗乐了马车里的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