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耳朵好红。”
男子喑哑的轻笑落在她耳边,她腾得一下,整个人都变得滚烫。
眼睫微颤,她抬起水光潋滟的眸子,怒嗔:“容谙,你故意的!”
“你好小气啊!”
这分明是报她往日摸他耳朵调戏之仇。
“……容谙,你不要太过分。”
“臣故意?”
“……”
“臣小气?”
“……”
“臣过分?”
“……”
到底是没忍住,嘤咛出声。
她伸手去捶烦人的容谙,却被对方捉住了手,摁在床榻上。
容谙的大掌缓缓滑进她手心,与她十指紧扣。
夜还漫长。
……
东厂。
上座的萧青阑声色发紧,眸光如冰,紧盯着弓腰同他回话的番子。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番子用力咽了口唾沫,稳了稳心神,重复道:“容首辅夜宿长公主府。”
啪——萧青阑生生捏碎了茶盏。
碎瓷片扎进掌心,他也不觉得疼,反而将手越握越紧。
他寒声再度反问:“夜宿?”
“嗯……瞅着是不打算走的样子。”
番子低垂着脑袋,面前地砖上一点一点落下猩红。
空荡的大厅好似突然间筑起冰墙,密不透风的,又冷又窒息。
久等不见厂督说话,番子硬着头皮道:“属下告退。”
他缓缓退出亭外,忍不住回头望向厅内,摇晃的烛影间,那道身影好似笼罩在风雪里,孤寂、落寞,宛若冰雕。
无声地叹了口气,番子隐进黑暗中。
萧青阑用力闭紧眼,眉头深深皱起。
他好似看见帷幔笼着的床榻,落在帷幔上的身影缱绻缠绵。
想起那人笑得眉眼弯弯喊他“净之”,心头猛然间涌起滔天骇浪,萧青阑手一挥,桌上的杯盏悉数摔碎在地。
净之、净之。
这声音好似魔咒,围绕在他耳畔,越来越清晰。
睁开的眸子布满血丝,他紧抿着唇,盯着墙上的烛影晃动。
越看越像交缠的人影。
这一刻的萧青阑,他好想杀人。
第162章 避子
傅府。
白榆退出厅堂,傅旭初静默坐了会,拿起手边茶盏,才发现茶已经凉透,便利落起身,回房休息。
夜半无眠,傅旭初披了件外衣推门而出。
庭院寂寥,霜寒露重,原来不知不觉间,秋意已浓。
他握了握负在身后的手,折身进入隔壁间的香房。
给亡妻何颖点上香,却不知说些什么。
静默间,身后的门开了,少女扒着门板,往里边探头探脑。
“安安,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
被发现了的傅安安索性大方走进去,傅旭初朝她望过来,她调皮地吐了吐舌头。
时间过得太快,当年在茶舍跑腿的小女孩阿囡如今已亭亭玉立,是个快及笄的小姑娘了。
傅旭初二下江南时,又遇孙大娘,她遭到了江南仕宦的报复,临死之际将孙女阿囡托付给了傅旭初。
他将阿囡带回燕都,改名傅安安。
燕都万千待字闺中的少女,做梦都想嫁的人,有三个。
一是首辅容谙,姿容上上乘,位高权重,虽爱慕者众,但谁也不敢去同长公主叫板,只私底下里替容首辅抱不平。
二是安南侯云嵩,威风凛凛的少年将军,可惜他养着一个红袖馆的妓子,门第高的不愿委屈自己,门第低的高攀不上。
再就是鳏夫傅旭初,对亡妻情深义重引人钦佩,可也就是太深情,燕都媒婆都要把傅府门槛踏破了,他也没有再娶的意思。
傅安安知道,后来她进了傅府,不是女儿又似女儿,更把傅旭初的婚事拖累惨了。
她朝何颖的灵位拜了拜,思索着同傅旭初道:“大人年纪不小了,若有心仪的女子,得趁早娶进府里呢。颖姑姑肯定不愿看到大人你孤独终老。”
“本官没有心仪之人。”傅旭初神色淡淡,又问她,“你近来书念的如何?”
傅安安笑容顿时僵在脸上。
她幼时过得贫寒,只在颖姑姑活着时教她认得几个字,现在年纪大了才开蒙,委实不太能跟得上。
“你若想考科举,可得好好用功。”
“考科举?我也可以吗?”
少女眼中明光闪烁,傅旭初颔首轻笑:“你有幸生活在熹和年间。”
傅安安挠挠脑袋,没听明白。
……
长夜虽长,终有天亮时。
晨光透过缝隙落在赵徽鸾面颊上,她眼睫颤了颤,没睁开,而是动作轻微地拉了拉被角,意图把脸缩进被窝里。
身边有人轻笑。
赵徽鸾露在外边的手当即给了那人一拳,反而被对方抓在手里,她挣了挣,没挣开。
“殿下怎么还在不好意思呢?”容谙好笑地拉开她盖住眉眼的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