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呢?”长庚一脸迷茫。
长右无语了下,摇头:“算了,你缺心眼儿。”
长庚恼了:“缺心眼骂谁呢?”
“骂你啊!”
“……”
“……”
容府后院亦有一棵丹桂树,寻常时节经过,容谙从未多留意半分,但此刻他不但停下了脚步,还吩咐长右取剪刀来,剪了一枝丹桂插在书房里。
长右两手杵着下巴,趴在桌案上,看他家公子人认真摆弄丹桂枝的模样,眼中流露出欣慰之色。
“老爷若是看到公子这般,肯定会很高兴。”
闻言,容谙神情更柔和了。
这时,院子里传来长庚的怒喝:“何人私闯容府?”
紧接着是激烈的打斗声。
长右惊了一惊,却见自家公子唇边掠起一抹了然的笑,好似猜到了今晚会有人来。
容谙缓步走出书房,便未再往前。人倚在门上,看院中两人赤手空拳,不分上下,他朝长右递了个眼色。
长右回屋里抱了把长剑出来。
“长庚,接着!”
长庚跃起于空中抽出长剑,剑鞘哗啷落地。剑刃在月光下闪着逼人的寒气。
来人啧了一声,脚尖踢起一根木枝。
他以木枝作剑,动作利落又好看。可是他气势汹汹对上长庚削铁如泥的剑刃,木枝立刻被削作两段。
“停停停!不打了!”
来人紧急叫停。
未得容谙命令的长庚,依然没有要收手的意思。
他没办法,只得一边躲闪,一边喊着:“容谙!你快说话啊!”
“容谙?容良胥?”
“你这就不如殿下大气了啊!人殿下都晓得用赏赐来堵我的嘴,你这是要杀人灭口啊!”
“哎呀,不至于,不至于。”
意图灭口的容谙,却是好以整暇地欣赏他逃窜的窘态。
眼看云嵩蹿到了屋顶上,踩得瓦片哗啦啦响,容谙这才叫住欲飞身上屋顶的长庚。
容谙走到院中,在石桌旁坐下。长右端上一壶茶。
“你,下来。”
“你让我下,我就下,那我这安南侯也太没面子了。”云嵩直接坐在了屋顶上。
容谙慢条斯理地翻转茶盏,抬手沏茶。
“你是想我亲自上去抓你下来吗?”
第115章 知交
容谙说话的口吻一如既往的淡,就像在安南时,面对违纪的下属,他也是这般云淡风轻,说着“按军规处置,杀了吧”。
容谙眉头都不带皱一下,这让以治军严苛闻名的云嵩都不禁愣了一下。
大帐里,他的部下笑呵呵打圆场,说是京里出来的不懂军中规矩,实属正常,下不为例就是了。但容谙神色淡淡,态度却是很强硬。
杀鸡儆猴,以儆效尤。
那以后,随容谙南下巡边的人再不敢肆意妄为。
这个燕都城里出来的文官,很不一般。
“我跟你说,我可不是打不过你!”
云嵩打着哈哈,从屋顶跃下。经过长庚,冲人抬了抬下巴:“不错哦,小长庚,有长进!”
他说着,来到了石桌边,容谙却是没看他,侧头同长右吩咐。
“你去点点碎了几块瓦,待会儿云侯走时,报给他。”
云嵩被他的精明与计较惊得张大了嘴巴,手指点着他,难以置信到连说话都结巴了。
“你你你,这点情分都没有了吗?好歹我俩一起上过战场,算是生死之交了吧。你这么对我,不怕寒了我的心吗?”
想想去岁深秋,他俩一道身陷敌营,背靠背杀出重围。云嵩一贯桀骜,却将容谙引为知己,称兄道弟,恨不得容谙是他一母同胞的兄弟。
可惜容谙为人低调,不让他在功劳簿上添自己的名字。
“亲兄弟还明算账呢。更何况——”
容谙勾唇轻笑,添了杯茶推到云嵩面前:“云侯不是新得了真宁公主许多赏赐嘛。”
“……”
“好哇,容良胥,你打这主意呢!”云嵩哭笑不得,摇了摇头,“敢情你是想替你家殿下把赏赐都讨回去呗?”
“小气死你得了!也不知殿下瞧上你什么?”他轻声嘟囔。
容谙不咸不淡扫过去一眼,云嵩忙抿紧了唇,表示自己不说了。
这个人真的很小气!
又见容谙垂眸,不知想到什么,唇边居然弯起了弧度,笑意隐晦羞赧。
云嵩见鬼似地蹙起了眉,人不禁往后仰,无所顾忌的话又脱口而出。
“良胥兄,你收敛点。你这样我很不习惯。”
容谙提杯抿茶,眼神轻飘飘觑了他一眼。忽觉云嵩这话很耳熟,茶盏啪嗒一声搁回石桌上。
“你与那晋世子赵新喆有旧?”
云嵩不明所以地摇头:“无旧。”
“有怨?”
“无怨。”
容谙也有些困惑了:“他似乎对你……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