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如今想来,殿下在睡梦中都梦呓念着徐公子的名,反倒是他们害了殿下,平添这相思之苦了。
徐闻不解,但内心却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厉轻见此,一咬牙,便给他讲清楚了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
包括厉随偶然拿到他的信。
包括孟秋晴给殿下诊治的那病势汹涌的结果。
“那你现在为何向我坦白?”
“……我只是不想让你误会殿下。”太子殿下自从被孟小姐下猛药控制住病情之后,从没有露出脆弱的一面,仿佛是铁打的身体,抬指一点,仿佛世间所有事都掌握在手中。
但现在,殿下只不过是与徐闻见面不久,便如同被戳破了一个洞般,气泄了,生命活力也消减了。
他无可奈何地发现了一个事实:殿下早已离不开徐公子了。
两人在太子府的那一段时间里,殿下是最有人气的、最温和的,甚至隐隐回到先皇后逝世前殿下“策马快意,彪炳风流”这般模样。
厉轻总想着找一个恰当的时机,让此事能够很完美地揭露出来。
但是,他后来明白。
在所有的考虑面前,如海深沉如山坚挺的情愫,便足以抵挡一切不合时宜。
“殿下心中有您,徐公子,您呢?”厉轻最后轻声问道。
徐闻眸光闪了闪,感受到了他语气里的严肃,便也郑重其事地回:“我亦如此。”
他黑眸里深邃,却似乎含了很多情绪,心也起了波澜。
原来珩之……自始至终就不知道他当初的举动并非出自真心。
那么,在还未失忆之前的那一段时间,珩之可是饱受被爱人背叛的切肤之痛?
他光是想想,珩之若是有朝一日会背叛他,他便心如刀割,呼吸骤停。
珩之呢,他又该多疼啊……
心疼、内疚、悲痛等各种复杂情绪混杂,几乎要生生挤爆他的脑袋。
心脏传来一阵闷疼。
徐闻伸手按住心口,几乎是顿时涌上来一种冲动。
他要去和人解释!
就算失忆了又如何,不再爱他了又如何?
只要珩之还在,便可以再对他动心。
一周不行,那就一个月,一个月不行,就一年、两年……一辈子。
然而这个误会,却不能再继续成为横亘在两人之间的壁石了。
马车行得飞速,很快就到了城主府。
徐闻便从马车里冲了出来。
然而他刚一走到大门口,就被府上的守卫给拦住了,而后被匆匆赶来的厉轻给喝止,这才被放行。
“徐公子,你让我带你进去。”
厉轻无奈地道,却也心中弥漫感动之意,毕竟徐公子如此心系他家主子,就说明以后主子就并非所托非人。
第148章 见一见我,好不好?
有厉轻这一个“太子心腹”的脸在,两人终于在城主府畅通无阻。
来到了萧寒瑜目前所住的院子。
虽说是城主府,但曜城城主却清廉得很,城主府最好的院子,其实也不过是城主特意布置出来,专门供来访的客人居住的小院子,而城主本人居住的地方却比这小院子还要简单狭小。
两人快走到萧寒瑜所在的屋子时,屋里此时也走出来一个小厮,看到他们,便垂首,“见过厉大人。”
厉轻应了声,而徐闻却忍不住多看了那小厮一眼。
在曜城这般艰苦的边关要塞,大多曜城的百姓都是皮肤晒得粗糙,面色也有些发黄,但是这个小厮不仅面色白皙,唇色也如朱砂色,声音也清澈动听,蕴含着一种独特的吸引力。
但徐闻很快就收回目光,反正又不相识。
“我先去向殿下请示,请徐公子在此稍等。”厉轻站在门口处,说完话之后便跨进了门槛里。
徐闻哪怕一颗心都飞到了屋内的那个人,但是也知晓珩之此时已没了记忆,他不能行事太过鲁莽,免得惹人觉得反感,让他的追妻之路漫漫。
房门微敞,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被珠帘掩住的场景,且传来隐隐约约的交谈声,分辨不真切。
他没等多久,就看到了厉轻撩开珠帘走出来,那一刹那,他在厉轻的后方,看到了躺在床榻上的人影,具体还未看清,珠帘便被放了下来。
“殿下已睡下了。”
厉轻的声音很大,在屋内响彻,一字一顿地盯着徐闻道,像是在给徐闻特意强调帘后的人拒绝见他。
然而嘴上这么说,厉轻却给徐闻递了个眼色。
徐闻当即推开门大步走了进去,但脚步放得极轻,与加重脚步声的厉轻交错而过的时候,后者默默地举起握成拳的右手放在胸前,无声给徐闻打了个气以示鼓励。
厉轻默默地合上了门。
萧寒瑜躺在榻上,床顶是有些俗气过了季的艳红色,他愣愣地盯着,耳畔传来关门的声音后,整个屋内就只剩下了他一个人,安静得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