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寄忱盯着她变换的神色,渐渐回过味儿来,微微挑起的眉藏着一丝深长的意味:“你是想说前天晚上我们……你放心,已经换过了。”
沈嘉念说不出话来,他好像误会了。
见她不再吭声,傅寄忱自以为猜中了她的想法,唇角微扬勾起一抹笑:“时间不早了,睡觉。”垠
沈嘉念站着不动,明显过不去心里那关。
跟一个不熟的异性躺在一张床上,做着本该情人间做的事,还得忍受道德上的谴责,忍受他身边混乱的关系,简直煎熬。
但,这条路是她自己选的,一旦踏上去就没有回头的可能,再苦再难也得咬牙走下去不是吗?
沈嘉念打算妥协时,傅寄忱已经抱起了她,丢麻袋一样扔到床上。床垫又厚又软,摔到上面没有明显的痛感。
身边的位置微微塌陷,是傅寄忱躺了下来,室内陷入昏暗,窗帘拉上了,外边的路灯光也照不进来。
沈嘉念直挺挺地躺着,浑身僵硬成木头,等待着即将到来的狂风骤雨。
可是,等了许久,傅寄忱什么都没做,只是平静地躺在她身边,与她之间隔着一个拳头的距离,倒真像他刚才说的那样——时间不早了,睡觉。垠
即便是单纯地盖着被子睡觉,沈嘉念也无法安心入眠,这人的存在感太强,难以忽略。她感觉自己睡在一头狮子旁,害怕随意一个举动就会惹怒他。
沈嘉念想了很多,没注意到自己的呼吸乱了,耳边蓦然响起傅寄忱的声音,在深夜里轻缓如呢喃:“睡不着?”
沈嘉念呼吸一紧,下意识答:“没有。”
她翻个身背朝他,闭上眼假装睡觉,实在睡不着,她索性问出了一直藏在心里的疑惑:“以你的身份,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为什么非要跟我过不去。”
等了片刻,背后的人没出声。
就在沈嘉念以为他不会回答时,他冷冷嗤了一声:“嗬,你觉得我是在跟你过不去?”
沈嘉念抿抿唇,不提了,跟他无法正常沟通。垠
*
白天断断续续睡了几觉,沈嘉念是真的毫无困意,尤其身处在不熟悉的环境里,身边还躺着一个人。
她在黑夜里大睁着眼睛,时间一点一点流淌,不知过去多久,耳畔传来傅寄忱均匀的呼吸声,似乎是睡着了。
天快亮了,沈嘉念终于撑不住睡了过去。大抵是睡前几个小时心思沉重,她睡得很不安稳,一直在做梦。
自从家里出事,她睡觉经常会梦到从前,父母在世,对她呵护宠爱,裴澈陪在她身边,对她百依百顺。她是无忧无虑的小念,背着大提琴去教室练习,课余时间穿着漂亮衣服与闺蜜逛街喝下午茶,借一缕窗外透进来的阳光拍照,那么美好。
这次她又梦见了裴澈,不再是美好。
他满世界寻找她的踪迹,最终来到一处悬崖边,不慎失足跌落下去,底下是一望无际的大海,深不见底,能吞噬一切。他掉进海里不断往下坠落,四周是令人窒息的深蓝色,氧气越来越少,越来越少。垠
沈嘉念以旁观者的视角在他上方,她喊得撕心裂肺,伸出的手却怎么也抓不住他,她救不了他。
“阿澈。”沈嘉念紧紧闭着眼,在睡梦中叫出他的名字,充满恐惧与担忧,眉心不自觉拧起,“阿澈,阿澈,手给我……”
在她喊第一声时,傅寄忱就醒了,睁开眼凑近她,只为了听得更清晰。
阿澈?还是阿彻?或是别的同音字。
他不清楚具体是哪个字,只知道听起来像一个男人的名字。
当初只调查了她的身份以及沈氏覆灭的原因,倒没关注她的感情状况,她有心上人?
傅寄忱开了一盏壁灯,微微眯起眼,沈嘉念被梦魇住了,满头的汗珠,嘴里不停呼唤那个名字,那样悲伤痛苦的情绪,不知梦见了什么。垠
“醒醒。”傅寄忱拍了拍她的脸,唤她的名字,“沈嘉念。”
沈嘉念抓住他的手猛地惊醒过来:“阿澈!”
傅寄忱的脸色一瞬暗下去,好比外边未亮的天色,灰蒙蒙的,阴沉、森冷:“你看清楚我是谁。”
同样的话他之前说过一次。那次沈嘉念受了伤,半夜发高烧脑袋烧糊涂了,将他当做其他人,不仅骂他是畜生,还甩他巴掌。念在她生病了他没跟她计较,眼下她清醒得很,再认错人就说不过去了。
刚醒来的沈嘉念双眼空洞,思绪还沉浸在梦境里,久久无法与现实接轨。
她好像看到裴澈掉下悬崖,沉入海底窒息而亡。
“梦见什么了,怎么还哭了?”眼见她啪嗒啪嗒掉眼泪,傅寄忱一声叹息,收敛了表情,语气也没那么冷。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