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里的竹子有些泛黄，水池里的小喷泉“哗哗”作响。
莹莹小心翼翼地靠近，站在一颗光秃秃的大树后，听见了夹杂在水声之下的叫骂声。
“艹，你近来是不是又欠收拾了？我让你帮我写的作业为什么没有写？害得老子被老师骂了一节课。”
“就是，你最近怎么回事？这已经是第二次了，以前不是挺听话的吗？”
“怎么了？我们刘哥说话不管用了？”
莹莹悄悄探着脑袋看。
如果莹莹再知道多一点，就会明白这不仅仅是欺负，而是一出赤裸裸的校园霸凌。
只见三个男生围在水池旁边，为首的那个男生穿着一身蓝黑色的初中制服，染着金发，脖子上带着一个金制的骷髅项链，领口故意敞开，弄出一副不伦不类的非主流架势。
他翘腿坐在水池边缘，耳朵上打着一排耳钉，右手食指上戴着一颗硕大的钻石戒指，眼神狠厉。
另外两个男生一个瘦瘦高高站在旁边，另一个大高个则把一个小个子男生死死按在水池边缘。
那个小个子男生和他们一比简直像是小鸡仔一样瘦小，他无力地挣扎着，却只能在大冷天里看着自己的脸一点点与冰冷的水面近距离接触。
喷泉的水溅在了他的鼻尖，也打湿了他一头雪白的头发。
是的，这个瘦小的男生正是莹莹的五哥哥，霍承泽。
霍承泽穿着和其他男生一样的蓝黑色制服，整个人倒栽葱一样被大高个男生按头按在水池里。
“弄他。”为首的金发男生命令道。
大高个男生手一使劲，霍承泽的头就被彻底按进了水里。
霍承泽很安静，他微弱地挣扎着，池水打湿了他的衣服，并不像其他溺水的人一样反应剧烈。
莹莹清晰地看见了一串细小的泡泡从池水底部浮现上来。
第437章 败类
这显然不是这几个男生第一次做这种事了。
大高个男生精准地掐着时间，两分钟后抓着霍承泽的头发将他从水里拉起来。
“咳咳咳……”霍承泽一出水就大口大口喘着气，撕心裂肺地咳嗽起来，他满脸都是水，清水从口鼻中反涌出来，雪白的头发濡湿地歪斜在脸侧。
霍承泽无力地被大高个男生抓着，苍白的脸颊上浮现出一丝薄红，看上去狼狈到了极点。
“啧。”
金发男生响亮地咂了一声舌，厌烦道：“你平时挺安静，每当这个时候就这么吵。”
“你既然不想吃苦头的话，乖乖帮我把作业写了不就完了。”
金发男生一边说着，一边很随意地飞起一脚，重重踢在霍承泽的肚子上。
霍承泽身体一躬，整个人像是虾米一样蜷缩起来，跪倒在地。
从头到尾，那个金发男生脸上的表情都是厌倦和漫不经心的，他用眼角斜睇着霍承泽，就像在看杂草一样，这种事早都做得轻车熟路，手到擒来。
大树后，莹莹惊讶地捂住了嘴巴。
莹莹这才意识到，原来当初她在宴会后花园里撞见的那一幕并不是偶然，而是霍承泽日常生活中再正常不过的组成部分。
无论霍承泽的身份有多么尊贵，在霍家的身份有多么重要，他在外面就是孩子们欺凌的对象。
曾经在福利院中的种种经历再次浮现在莹莹眼前，莹莹挠挠小脸，纠结得要死。
大家为什么要欺负五哥哥呢？
是因为他雪白的头发和皮肤，以及那双一看就不像人类的怪异的眼睛吗？
原来福利院之外的孩子们也会因为这些而欺负一个人。他们也会骂五哥哥是“小怪物”、是“鬼娃娃”，然后推他打他，用小石子扔他吗？
可是那时候的莹莹还有反抗的能力，她可以拼命逃跑，也可以不服气地梗着脖子骂回去。
而霍承泽却没有办法做任何事，他就是一块呆呆的小木头，无论大家怎么踢他打他折磨他，他都只能一声不吭地受着，甚至连哭出来和回家告状的能力都没有。
如果霍承泽真的是个木讷的小傻子倒也罢了，这种痛苦还能减轻一些。
但是莹莹知道，五哥哥的心里是清楚的，他只是被玻璃罩子困在了身体里，他拥有一个没有能看见的、不自由的灵魂。
莹莹本来是不打算救霍承泽的，拜托，五哥哥可是想要伤害她，而且还偷偷告密导致现在四哥不得不回到家里饱受折磨。
但是在这一刻，莹莹深深地犹豫了——即使五哥哥要受到惩罚，也不该用这种方式。
现在的霍承泽就像是曾经的莹莹，那时候莹莹是多么希望有一个人能跳出来，挡在自己面前。
就像是真正的喵喵侠那样。
而在莹莹内心天人交战的时候，小水池边的霸凌行为也愈演愈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