阚霖喊他:“薛朗。”
薛朗没抬头地嗯了一声,阻下了大汉拿扳手的动作。颇有质疑地说:“能行吗。”
大汉睁大眼睛,上下打量了遍对方,仿佛听到什么可笑的话,摇头自夸道:“这算什么?区区一块铁嘛!我是谁你知道吗。”
薛朗想要摇头,那大汉忽然抬手阻止,自顾自说:“这四村八田的,谁不知道我。我可是最这块儿最有名的铁匠,谁家要造锅造货的,提到铁准准第一时间想到我。多少同行因为我太牛了都不干这行了。只能说,这碗饭就得我吃啊!”
合着说这么多也就光自夸了,愣是一点儿没说技术好在哪。薛朗礼貌地点点头,任由他用扳手、锤子等一系列工具破开那铁铐。
而阚霖也反应过来了,心下惊喜的同时,也在想为什么王老五突然就愿意帮他解开脚铐了。发呆间,只听得“咔哒”,脚踝处蓦地一松,有东西掉在了地上。
他久违地有种想立刻跳起来跑马拉松的冲动,却是刚站起来就被王老五一句话浇灭了激动。
王老五:“这会子干起活来就方便多了。看起来挺灵活,能干活就好。”
王春花道:“这双腿看起来能一口气松五亩地呢。”
未及说话,旁边俩大汉再次自夸起来,骄傲完还要问问别人,薛朗给面子地轻轻点了点头。王老五没好脸色地瞥过薛朗,目光停留在敲开锁的大汉身上。
“多少钱?”
一直站在旁边的另一位大汉是敲开锁的大汉是亲兄弟,于是毫无顾忌地替自己老弟回答道:“不要钱。街坊邻居的,给我们哥俩安排顿早饭就行了。”
本是一口答应的事,王老五却摇摇头极力摆手,“安排不了安排不了。谁不知道你们两兄弟一顿能吃半头猪,这还没过年,怕是就要被你们给吃穷了。”
大汉哥一抹袖子怒道:“你丫怎么说话的!”
大汉弟也怒道:“就是,村里几个嘴碎老婆子乱嚼舌根编排的,你也相信啊,哪有这么夸张。好心好意对待你,帮了你的忙,怎么这样小气。”
王老五并不理会。王春花忙上前笑着递出一张十元纸币,解释道:“今天真是谢谢俩叔叔了,不过对不住了,家里确实没啥好菜招待你们,都是昨天的剩菜,也是怕怠慢了你们。喏,这钱你们拿着,饭其实没什么,就是不帮忙也是得安排的。这样,赶明儿杀了后院那只老母鸡,我亲自去叫你们成吗。”
兄弟俩只好拿着钱走了。
王老五扔下一句“天生吃亏的货”,也拍拍屁股走人了。王春花轻轻叹了口气,就听见薛朗安慰般温柔地对她道:“别听他的。你很好。”
阚霖也许是装乖装久了变成了习惯,附和着安慰她,“你爸这人自己小气,还不让别人客气了。”
王春花一下笑出声,“谢了。”
薛朗见阚霖脚上的东西顺利解开,默默回去了。
阚霖如愿以偿地躺回小床上,简直太爽。他现在可以随意晃腿,随意滚来滚去,不用担心铁链晃动会招来破口大骂,不用担心睡觉硌脚,也不用担心被薛朗嘲笑时脚踢不出了!看来一个月的装乖还是有点用的。
王老五已经把阚霖“预定”给薛朗了,明天一早就得干活。于是阚霖还没高兴多久就得逼着自己睡觉,不由得埋怨起来。薛朗真是的,起那么大早活有不能多干多少,非得折磨人。
再睁开眼,又是天光大亮鸡鸣时。王春花起得最早,已经打好了一壶水,蒸好一锅馒头了。一听见开门的动静,她就扔给阚霖一套破烂衣服。
调戏道:“穿破衣服干活,穿新衣服娶我。”
阚霖笑道:“春花姐,就别逗我了。你是在准备什么啊,午饭吗。”
王春花道:“没错。”撑开塑料袋,将锅里的馒头取出三个放了进去。
阚霖挠挠头,转身回房换了衣服,就跟在王春花身边去了薛朗家。
行至院外,还没有进屋,就有香气从门缝飘出来。惹得人口水直流,肚子直叫。阚霖眨眨眼,先是一愣,然后先王春花一步推开门走进去,就见薛朗同样穿着套老旧破烂的衣服,正把菜从厨房端出来。
阚霖定睛看去,居然是碗嫩黄、撒上翠绿葱花的鸡蛋羹。这满屋子的香味就是它散发的。
薛朗道:“坐。”两人便坐下了。薛小妹给两人面前都倒了一杯温水,乖巧地喊:“阚霖哥。春花姐。”
阚霖回以一笑,忍不住摸摸薛小妹的头道:“小妹,这一个月有没有想哥。”
薛小妹道:“嗯!想啊。我有好多题留着想让你教我。”
阚霖眼睛一亮,“呀,怎么舍得丢下面子主动问题目了,可以啊,有进步。”说着抬起手似要去捏薛小妹的脸,却莫名其妙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想了想才发觉,原来是空气中有杀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