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说这荷花宴席,世子爷若是还这般严苛,入府的女眷们还能穿些啥啊?”
陈在溪换好衣裳,听闻绿罗这样问,她忽然也生出几分好奇来,不过下一瞬,这份好奇就消散掉。
她随口道:“人家有钱嘛,用时下的布料再做几身保守些得衣裳就行,不像我,总统就这么几件,没得挑。”
“要不再典当根簪子?”绿罗小心翼翼地建议:“不然小姐裹这么几层,热得慌。”
“绿罗,”陈在溪颇有些欣赏地看着她:“我前几天要当簪子的时候,你不是还怕被赵柔发现,现在怎么不怕了?”
赵柔是陈在溪的继母,来上京那天,借给她许多首饰撑门面。
“因为小姐说得没错,这些首饰本来就是小姐母亲的,她凭什么用借字,分明应该用还。”
绿罗想到这个赵氏,并无好脸色。
“那下回我再挑几样寻常些得去换银子。”陈在溪悠悠说完,视线转移到梳妆台上,指尖轻点,抚过一盒胭脂。
镜中女人长着一张浑然天成的脸庞,她长相随母亲,不是内秀的美,是张扬的媚。
一双杏眼总是湿润润,更是勾人,可陈在溪时常生病,气色不好,脸色更是苍白,一副没有精气神的病态。
病弱和媚意夹杂在一起,矛盾间,似乎又融合的很好。
陈在溪拿起许久没碰的胭脂盒,叹口气:“今日见人,还是点些颜色好。”
一切妥当后,陈在溪带着绿罗出了院子。
装着一池荷塘的园子被诗人提了名为碧月园,可国公府实在家大,各种院子园子混在一起,错综复杂,此刻她有些摸不清路。
只知道碧月园在西北方向……唉,老夫人没派下人来引路,她只能自己摸索。
越往西走越寂静,渐渐,连一个小丫鬟也看不见,陈在溪低头,石板路上一尘不染,是经常打扫的状态。
“……”她心下觉得有些怪,抬头,见砌起来的高墙整洁,再往前二十米的距离,有一扇高门,严丝合缝的合上,给人一种不可接近地距离感。
陈在溪这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是快走到谁的院子里了。
不过这样讲究的宅院外,竟没人守着吗?
思及到这,那原本合上的门内,忽而传来几声细碎的声响。
铁和铁短暂碰撞,陈在溪还未反应过来,那扇庄严的朱红高门却就这么被拉开。
日光热烈,身后是一棵高大到足够遮天的绿树,阴影盖下,分割出明确的交界线。
宋知礼抬眼,视线掠过树下身影。
平静无波地眼眸中自带一抹威严,那目光似让人无处遁形。
陈在溪几乎僵在原地。
第8章
陈在溪今日穿了一身嫩粉色衣裳,裙摆间绣一片桃红,粉色娇嫩,衬得她气色好上许多。
此刻女人眼睫轻颤,胭脂扫过得脸颊泛红,她有心想说些什么。
只是表哥一看她,她就有些紧张,连带着肩膀发颤,冷静不下来。
直到那不轻不重的目光从身上移开。
屏气凝神两秒,陈在溪终于呼出口气,往前走几步,对玄色衣袍的男人行一个礼:
“在溪见过表哥。”
宋知礼未开口,他身后的白术到是颇有眼色,跟着就上前一步。
白术一边笑,态度还算和煦:“表小姐,不知今日来世子宅院是为何?”
拉开门地那一瞬,瞧见树下竟站着位俏丽的小娘子,白术回想起,只觉自己一口气快没上来。
平日里没人敢来北院,这样想着,白术看陈在溪的目光中多了一丝敬佩。
只是下一瞬,这一丝敬佩就消散不见。
陈在溪其实不算胆小,但不知为何,面对这位表哥时,总忍不住的害怕。
前些日子才被表哥凶过,她其实还未缓和过来。
紧接着,又忽而想到,今日她竟这样冒昧地走到表哥宅院外……
思绪到这,陈在溪急得眼眶泛红,磕磕绊绊地开始为自己解释:“我…我……”
表哥虽面无表情,但周身气势冷硬,她一时间缓不过来。
于是小半会儿过去都没能道出句完整话。
宋知礼拧眉看她,不解:“不会说话吗?”
府上的这位表妹实在柔弱,上回他不过说了一句话,便就偷偷哭起来。可这回他什么也没说,为何又做出这副模样来?
宋知礼不懂,只渐渐没了耐心。
而绿树的阴影下,身影柔弱的陈在溪憋着泪,更紧张了。
好凶。
表哥比上回还凶。
还说她不会说话……陈在溪觉得有些难堪,忍不住就低下头,指尖藏进裙摆,有些不安分地揪住衣裳。
心里害怕,可是又怕表哥会不耐烦,只瓮声瓮气地,打算一口气全说出来:“表,表哥对不起,府上有荷花宴,我是想去那里的,是我走错路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