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莉刀子落下，扎在他另一条腿上，疼痛蔓延，贺子农皱眉却没吭一声。
这一刻，他明白了，他和莫莉彻底完了，他也知道也许今天他不会活着离开，但却意外的平静，长久的内心折磨终于真真正正的解脱了。
莫莉看他闭上眼睛，一瞬间痛绝了，她恨他害了父亲，恨他骗了她这么久，恨他演技这般好，让她以为心灵还有一块纯净，可以留给这个知晓她一切的男人。
她恨他给了希望，又让她知道这世上原本就什么都不值得。
她更恨，宿命的可怕。
她没有丝毫心软，挥起刀子扎在了秦瀚阳身上，一下又一下，发泄般的。十几刀，血溅了她满身，却刀刀避开了要害。
她要他痛，却发现无论如何，也抵不了她内心的真实想法，每一刀又何尝不是扎在她的心上，这反而让她变成了痛不欲生的那一个，这世上对她从未公平。
那些少时的光阴，生死与共的情谊，再次遇见时的震撼，他其实早就警告过她，可她主动的一次次靠近，天真的以为自己和他可以合作，天真的以为找回少时唯一的心灵净土，找到并肩作战的队友。
那些细节，那些生死与共的瞬间，此时就像一个天大的笑话。
“你如果真愧疚，为什么一直骗我，从没有说实话。”
每一刀扎下去都质问着他，也在质问自己，可他如果说了，她会如何，当初就杀了他，还是被他干掉。
可如果一个故事开篇就错了，那么之后无论怎样挽回，都不会有好结果。
秦瀚阳瘫在那，身下血蔓延开来，抽泣着，这眼神让她想起第一次在天台见他的样子。
她觉得无比讽刺，她颤抖着双手抓着匕首，最后一下想要对准他的胸口。
可他衣服被划破，左肩露出的长疤，却让她心中剧痛，再次将她铸就起来的冷漠冲塌。
他曾舍命相救，终究是带着真心。
可又如何呢？一开始，就是错的，错的离谱。
第120章 伤逝
古人总说祸不单行，医院通知莫莉，莫广深器官衰竭，医院已经尽了最大努力。
医生也和莫莉聊过，进口药用的剂量这两年用的已经很大了，一般家庭承受不住早就放弃了。是莫莉始终坚持，外加这些年和贺子农在一块，并不缺钱，不然，莫广深早就没了。
莫莉一直都知道，这样下去，也不过是让父亲更痛苦。
都说脑损伤的人有些也是有感知的，莫莉无数次问自己，这样延续父亲的命到底有没有意义。
可她就是不想让他死，哪怕一辈子这样，醒不过来，只会呼吸，可他在那，她就觉得父亲还在，就有一份希望。
她也曾去了解过相关文献，打听过很多医学研究，希望有奇迹降临。
可她这辈子，命运从未眷顾。
她坐在医生办公室里，听着医生说，让她做好心理准备，估计也就这些日子了，如果家里还有什么人需要见最后一面的，要抓紧了。
莫莉平静异常，苏可欣在她身后都眼眶发红，可莫莉却只是微微地叹了口气。
回到病房，苏可欣看着她，“莫莉，若是你想哭就哭出来吧。”
她却无奈的笑了，哭什么，她的眼泪早就流干了。
走到父亲的病床前，看着十年如一日的莫广深，良久，想去摸摸父亲的脸，才发觉手指是不受控制的颤抖。
这些年，她能做的都做了，不能做的也尽力了。她终究没有长成父亲希望的样子，这是她最遗憾的事。
半晌回头，问苏可欣，“你认识的人多，有途径找人吗？”
“秦。”苏可欣顿了一下，“韩凌那边不是有消息网，你要找谁？”
莫莉摇头，“我其实在航哥那时起就拜托过人，去找我姑姑莫红梅，始终没消息，她失踪很多年了，当初我和爸爸就报过警，都说姑姑和人跑了。但若是真跑了，这些年一点信儿都没有吗？”
她一开始也找一找，可总没消息，后来听人说她好像和一个香港人走了。
莫莉还拜托过韩凌去联系过香港那边，但不知是韩凌的消息网到不了那么远，能力有限，还是忙着帮贺子农做事，管不了她这些闲事，始终没有莫红梅的消息。外加她这些年也忙着做局，没怎么上心。
但现在这个时候了，她终于不再像以前那么忙了，莫广深也快不行了，总要再找一找姑姑，来见最后一面吧。
她也想再见见莫红梅，最起码让她觉得这世上还有个能关心她的亲人。她记得莫红梅在她小时候对她极好，可也知道姑姑那些年过得心酸，所以从未怪过她的不告而别。
她偶尔想起那个眼神坚毅的女人，总希望姑姑是真的和一个香港富商走了，从此告别残破的过去，开始新的好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