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里,景泽阳已经隐隐有不好的预感,接下去的影像让他几乎要发狂。
宁迦渡体质从来虚弱,尽力逃跑也快不过正值壮年的许光熹,几步就被扣住肩膀。
男人轻易制住他挣扎的手臂,将他推到墙上,向他弯下头。从视频的角度,只能看到许光熹穿茶色西装的背影,和宁迦渡砸在他肩膀的拳头。但任谁都能看出许光熹在做什么。
这畜生!
景泽阳手臂青筋暴起,恨不能冲进画面。
好在只几秒之后,许光熹发出一声惨叫,躬下.身捂住某处。
宁迦渡放下膝盖,跑向墙角,一把拽倒了一人多高的瓷花瓶。
瓷器在许光熹身旁碎裂,尖锐声音巨大到穿透杂音,把许光熹吓得抱住了头。
宁迦渡弯下腰,捡起了一片碎片。
他向许光熹走去,步伐缓慢却很稳。对方在他举起瓷片时,连连摆手,似是求饶。
两人又说了什么,宁迦渡举高又放下,坚持了许久,才虚脱一样丢下瓷片。
转身离去时,他的手已经被鲜血染红。
沙沙--
杂点占据画面,张露关闭投影。他和黄友友对视一眼,发现对方也是同样的面色沉重。
看来这就是宁迦渡退学的原因。
被研究院最大的领导性骚扰和逼迫,认谁也待不下去。
宁迦渡的遭遇太过意外,他们都感到一股愤懑与无力。
谁不愤怒呢!本该大放异彩的天才科学家被一个禽兽毁了!
再看景泽阳。
高大的男人依旧维持着低头观看的姿态,他们瞧不见他的表情,只能看见他扣住桌沿的手背筋骨凸起,其下薄铁制造的桌面已经变形。
黄友友义愤填膺道:“景队,我们这就去揭发许光熹。这个录像就是证据!”
半晌,景泽阳才摇了摇头。
“不够。”他直起身,暗沉的眼眸像无底的黑洞,压抑着某种令人生畏的情绪。
“这个录像听不见他们说了什么,画面也太模糊。”
“我可以做!”张露也激动道。
“我是做历史故事剪辑的。经常碰到需要修复的老视频。这一段录像一看就是从被删除的存储器里恢复回来的。只要有时间,我能把它还原到80%。”
景泽阳点点头。
“好,那就交给你们了。”他神情并未轻松多少。“先不要打草惊蛇,等我找到宁迦渡,再和许光熹算总账!”
告别张露和黄友友,景泽阳走出家属院。他在中研院遍植梧桐树的校园里穿行,没多久停在一棵树下。
他一动不动地站着,双拳在身侧握紧。如果这时有人经过,定会被他周身爆发的强烈戾气震慑。
在那两个年轻人面前他勉强控制自己,现在四下无人,情绪便再也无法抑制。
录像里的宁迦渡手握瓷片与人对峙,单薄的背影,细瘦的手腕,整个人就像他手中的瓷片一样脆弱。
录像没有拍到宁迦渡的脸,景泽阳无法想象那个从来冷清的人拼命起来是什么样子。
他该是怎样的绝望,才会孤注一掷,为了自保伤得满手鲜血!
而当他被那个混蛋欺负的时候,自己在干嘛呢?还是个警校生,每天过得没心没肺。
屏幕上黯淡的血浸染到了景泽阳眼中,如同得知宁迦渡的身世时一样,后悔与恼恨再次席卷而来。他咬牙,手臂狠狠砸在身侧树干上。
高大的梧桐撒下几片落叶,悠悠落在他的脚边。
沉重的呼吸声过了许久才逐渐平复,他放下手臂,强迫自己从情绪中抽离。
不管怎样,他已经越来越接近真实的宁迦渡。他一定能找到他,救回他!
冷静下来后,景泽阳边走边思索着。迄今为止,他的调查从特装部队总部到警察局再到中研院,每一步都收获颇丰,然而就是这么顺利,使他再一次浮上种怪异的感觉。
太顺利了。
一切都顺利得过了头,无法用巧合来解释。
潜逃出特装部队总部时,值勤的门岗正好被劫持进游戏,陷入昏迷,无法拦阻他。
松溪警察局门口,找不到熟人带路时,刚巧碰上因为光脑时间出错提前出门溜鹦鹉的老江。
再到中研院,无法进门时,黄友友的集会申请突然就批下来了,集会时间和他到达的时间几乎同时。
再然后,这份至关重要的监控录像,在被删除五年后,数据被恢复,就在他来的这天早上,被张露搜素到。
一次两次就算了,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巧合?
而且早在邪神迷宫副本中就开始了。
仿佛冥冥之中,有一个存在众观全局,布局,牵线,从他遇见宁迦渡开始,将相关的人聚集到他的身边,帮助他查明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