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油杰听他又说了一遍,也敛了怒容,伸手抓了抓随意披散肩头的半长发后,眯着眼重新坐下,神情淡淡的轻声道:
“总算纠结好了吗?”
“我还以为你打算关我到记忆恢复为止呢。”
这混蛋,先前是完全没打算让他和其他任何人有所接触啊。
虽说早知道在他身上发生的事大概并不简单,但悟的反应也实在是超出他的意料太多。
仔细想想,其实从最开始就很不对劲。
悟在看见他出现后复杂的神情和沉闷的气场不似演戏时的松弛。
紧绷的身体确实也是随时准备出手的状态。
而且失忆就失忆嘛,干嘛还把他从校门口打晕带走。
之后还找各种稀烂的明显完全没开动脑筋过的理由,不让他回家回学校看一眼。
连‘中了不能和杰待在这里一起过完假期的话会难受死的诅咒’以及‘先前跟杰打赌谁先出门谁是狗’这种自相矛盾胡搅蛮缠的鬼话都说出口了。
虽说夏油杰本来也没有很想回去家里。
也不是那种喜欢在假期跑到学校大声说想念的极端爱校分子。
悟说的他俩先前约好一块儿过年,所以他暂时借住在这的说法,其实也是站得住脚的。
两个同样不恋家又玩得好的少年在新年假期里相互取暖,这很ok啊。
身为五条悟的悟完全不讲道理,行为没有逻辑,这也很ok啊!
但最让人无语的——
这家伙时不时的就会看着他,然后不自觉露出一种让人怪不自在的眼神。
算不上露骨的叫人讨厌吧,又实在没法让人轻松随意的忽视过去。
偏偏每次被注意到又会刻意掩盖过去。
服了,这家伙不会真的以为自己演技很好吧?
简直漏洞百出蹩脚的要死好嘛!
也就只有他这种有耐心又善良的好同学,才会跟着配合了。
话说这家伙真的有大十岁吗?
怎么功力还不如从前了呢。
不过、
也或许,悟确实没怎么想演吧。
给人一种像是随时准备应对自爆带来的危险,又想要享受事发之前难得的宁静一样的感觉。
摆烂摆的一半一半的。
还有硝子,硝子对他的态度也很能说明问题。
陌生疏离防备,同时又有些怀念伤感希冀。
虽然女同学有努力做出一如既往的嫌弃模样,但下意识地反应是骗不了人的。
仿佛他们之间已许久未见,早便渐行渐远,甚至已经站在相对立的道路上。
所以十年后的他是做了什么事了吧,成了什么难容于咒术界,不能光明正大露面的恶棍,譬如杀人如麻恶贯满盈的极恶诅咒师之类的?
其实夏油杰觉得直接问的话,悟大概也是会说的,但他就是不想做率先捅破窗户纸的那个人,总觉得该珍惜当下的时光。
毕竟、
是新年假期嘛。
................................................
五条悟拖长尾音,懒洋洋的‘诶’了一声。
“杰这是在埋怨我吗?”
“说的人家好像在搞非法囚禁似的。”
夏油杰哼笑:“不是很明显吗?”
五条悟撅起嘴为自己狡辩道:“可是杰分明也没有提出抗议啊!”
夏油杰回他:
“我那是在等你主动开口啊白痴!”
谁知这一等,便直接等到咒高开学前一天。
期间整整十天的时间。
分明印象里是个藏不住话也懒得藏不屑藏的直球混蛋。
这十年还真是有所成长啊悟,虽然是在并不值得夸奖的方面。
叹了口气,夏油杰放松了姿态背靠沙发,目光虚凝在液晶大屏幕上已经显示GAME OVER的游戏页面:
“好啦,说说吧。”
“十年后的我,究竟成了个什么样的存在。”
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五条悟也就不客气了。
他脸上再没了笑影。
冷着一张脸,直截了当的点评道:
“是个我不能理解的疯子。”
夏油杰面不改色,淡然的追问道:
“怎么个疯法呢?”
他心思一贯多,也从没有与人倾诉分享的习惯,旁人无法理解自然不奇怪。
疯.....
咒术师里头还有不疯的吗?
他们05里唯一的女同学硝子,虽说定位就在后勤支援,平时光负责治病救人了。
但身上那股子疯劲儿可真不比他们少。
所以说——
“悟,你不妨说的再简单直接些。”
五条悟深深看了他一眼,闭了下眼睛。
“嘛、怎么说呢。”
他伸手抵住太阳穴摁了摁,沉下声音道:
“说实在的我也是真的不知道啊。”
“你是真的疯了吗?”
“为什么要在任务途中杀了整个村子的人、杀了父母叛逃,然后突然跑出来跟我讲你他妈要杀光非术士,建立一个只有咒术师存在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