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任何情绪生出。
但恰是这样,却叫胡亥所有言语与求饶堵在了喉头,叫一旁的李斯、袁天罡、李淳风三人俱是默默降低了存在感,唯恐被秦皇的怒火所波及。
其中又以李斯心中最是不安与忐忑,害怕叫胡亥这蠢货给拖下水。
但胡亥这样的蠢人,空有一腔阴狠且毒辣的心思,却没有相应的聪明及才智。只知吃喝玩乐而不思进取,自欺欺人。又如何会真正认识到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该做什么,却又不该做什么?
“阿......父......”
巨大的不安与恐惧之下,便连那以阴魂构筑的身躯亦似乎不能维持。不过很快的,胡亥却又以眼角的余光将李斯扫过。匍匐在地,略略仰了头,指过李斯的身影道:
“是赵高,是丞相大人。我不想的,阿父!放过我!”
“我听您的话,我一定老老实实侍奉在您跟前。”
“还有兄长,兄长......”
胡亥瞳孔放大未曾出口的语音被生生遏止,嬴政手中的长弓压下将胡亥的头颅套在其中,而后以弓弦勒住不断绞紧。
整个过程恰如同行云流水被演练了千百次,并没有任何滞涩。亦不叫胡亥有半点反抗和逃脱的可能。
直至那弓弦之下,胡亥恰如同生人一般双眼翻白口中不能呼吸,便连那微弱的挣扎亦渐渐停止。嬴政方才轻描淡写道:
“错,你何错之有?”
君王仿佛是在疑惑,脚踩在了胡亥的背部。居高临下的倾了身,握住长弓的手在隐隐泛白。然而个中的力道,却没有任何放松。
仿佛是极淡漠且没有任何情绪的眉眼间终是现出几分阴鸷与戾气。
“错的该当是朕,不是吗?”
嬴政未曾握弓的手揪住了胡亥脑后的发,一点点向后拉扯,迫使胡亥仰起了头。
然而在下一瞬间,嬴政却又将掌下的一切松开,似是给胡亥留下了几分喘息之机。又或者说这样的伤害对于阴魂而言,并不足以使其迎来真正的魂飞魄散。
“若非是朕予尔等机会,使你等生出错觉,又如何会有之后的祸事?”
嬴政似是在做出反思与剖白,缓缓直起了身,有锦帕叫一旁的李斯恭恭敬敬呈上。君王伸手接过,一点点擦拭过手指,带着闲适与薄凉。
恍若是漫不经心,又好似是烈焰燃烧之后余烬。
并不带有过多的情绪与波澜。
甚至连眉眼处的那份阴狠同样被敛尽,再度变得冷漠和平和。
“两位爱卿,”
嬴政开口,目光落在了李淳风及袁天罡二人身上,并不曾再给予如死狗一样的胡亥以任何眼神。只是以脚踩在了胡亥颈后,极平静道:
“朕要这逆子,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时时遭受痛苦,不得超生,不得安宁。”
那擦过了指尖的锦帕叫嬴政落在了地面。
无风自燃,很快便化作青烟消逝,再不留下任何痕迹。
唯有嬴政所用过的长弓,还将弓弦勒在胡亥颈间,使其双眼一阵泛白。无法吐出任何言语。
原本是在一旁看着事情发展的李淳风与袁天罡二人俯首。
君王看似平静且深邃的目光之下,李淳风上前,掏出一铃铛道:
“此物乃拘魂铃,可以将阴魂拘入其中,而后烟熏火烤、斧钺加身,并不亚于地府十八层地狱之酷刑。陛下您看如何?”
一旁的袁天罡欲言又止止言又欲,似乎有话要说,有问题要问,又或者同眼前这位不知不觉里将唐皇给替换了的秦皇讲讲价钱。不过嬴政那似乎不具有任何威胁的目光之下,袁天罡同样上前,做出补充。
只道是这拘魂铃原本只作拘魂之用,不过有他们二人在,自可以量身定制,打造出一套针对阴魂的手段来。定然使其遭受到痛苦与折磨,魂飞魄散尚且不能。
于是嬴政颔首,缓缓露出笑容。
“如此,有劳二位爱卿。”
墨衣袀玄,俨然不再是唐皇样貌模样与打扮的嬴政自胡亥背后走下。继续向前,并不带有任何停留。在他身后,胡亥艰难伸出手,想要拉住君父的衣角,做出求饶。
但嬴政的目光与脚步,并不因此而停留,甚至不曾有任何回头。
李斯落后半步,缓缓垂下眼,蹲下身。
“十八公子,”
这位曾经的大秦丞相似乎是极有礼的,但就在胡亥眼中希望的光芒亮起,以为李斯能够替自己说一说好话叫自己逃过一劫时。李斯开口,充满恶意道:
“好好记住我现在的模样。”
俱五刑,夷三族。
本为上蔡布衣,闾巷之黔首,却因秦皇重用而富贵至极,成为帝国丞相的李斯最终的结局自然算不得好。二世而亡,早在帝国彻底崩塌之前,李斯便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做出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