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仙神菩萨目光之下,国灵之身脚下踏出以话语落下。指尖有形而又无形的丝线晃动手掌向下按下的那瞬间,从大明宫里吹来的风,恍若是在一瞬间里吹动到了他们的耳侧。
伴随着的是唐皇的诏书,是那被盖上了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印玺的敕令。
江州城内,神明禁行。
眼前似是有金光绽开,有煌煌人道、皇道气息将他们席卷和吞噬。于是在那一瞬间,自觉或不自觉的,此间之仙神菩萨们身上的气息在跌落,在一点点的向着凡俗转变。
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白玉京高,高万丈。是三清之玉清元始天尊的道场,是上古洪荒皑皑昆仑,四海散仙八荒妖魔心中至高的求道之所。同样是一种境界,一种仙神与凡人相隔绝的、先天同后天相区别的境界。
只是恰如同昔者,颛顼氏绝地天通,抑或是八百年前的那件事之后世间再无炼气士一般。有禁锢、有锁链、有枷锁于冥冥之中生成,属于这些仙神与菩萨们的境界由此而被黜落。
同那些凡夫俗子相混同,再没有任何区别。
原本如同呼吸一般自然的天地灵气,因修行境界的不同而可以信手拈来,不断取用的神通及法术,俱是因此而被落下隔阂。而变得渺渺茫茫,便如同镜中花水中月一般,再不可及。
身躯由此而变得沉重,人间的浊气似是因此而将那超凡脱俗的仙体侵袭。不断有仙神菩萨开口,发出一声又一声的震惊与怒号。
“怎会如此?我的神通呢?我的法力呢?”
“这究竟是何等妖法?”
“你这国灵,安敢如此?莫不是要同我等为敌不成?”
...... ......
诸仙神菩萨们不安与惊骇欲绝的、恍若是要吃人的目光之下,嬴政掀唇轻笑,以指尖叩过腰间剑柄。开口,再是风轻云淡不过的做出提醒道:
“朕的意思,难道尚不够明显?”
墨衣袀玄的帝王单人仗剑,从那树下、从那斑驳的阴影间走出。光影在那俊美的眉眼间洒上神圣的色彩。似乎相较这一应的仙神与菩萨们而言,更像是一位神明。
一位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并不因这世间的沧海桑田与任何事务而更改的,将规则与律令执掌的神明。
或许是那袀玄衣上的日月与星辰太过刺眼,又或许是君王俊美且冷硬的眉眼之下,目光过于冷淡且漠然。带着足以将世间一切摧毁和重铸的自信及傲然。一应仙神菩萨们声音渐低,直至白衣观音走出,开口,目光沉沉道:
“你不是国灵?不,你是国灵。你究竟是何人?”
“这不重要。”
嬴政摇头,翘起的唇角间似是有几分愉悦。
“诸位还是多担心担心自己吧。”
然而白衣观音眉头紧锁,却是有几分不甘。咬了牙,将心中的不解与疑惑说出。并且由此做出推论。
“不,一个新生的国灵,做不到,你做不到的。”
言出法随口含天宪,纵使是如同日之初升人道气运再是煌煌不过的东土大唐境内,将他们驱逐便罢。可若是要说一言便使这一应的仙神菩萨们境界为之黜落,甚至是沦为凡俗......
那是全盛时期的人皇方才具有的威能。即便眼前的国灵口中敕令言语说出,似乎仅限于这江州城内,仅限于此一隅之地。但其中所代表与隐藏的意味,却由不得白衣观音不为之心惊,甚至是由此而想到那更加可怕且不可思议的可能。
“不是你,是唐皇。唐皇,人皇气运所钟,难道这世间还能再出一个人皇不成?”
白衣观音失声。随之而伸出的一片沉寂,一片足以叫人为之而不安和恐慌的沉寂。彼此对视过一眼,那一众的仙神们俱是瞳孔睁大倒吸一口凉气,感到有些麻瓜。
“唐皇,人皇,上古人皇治世......”
有仙神双眼无神,口中喃喃。更有菩萨做怒目之相,口中高喝道:
“贼子安敢猖狂?”
却是以最后一点法力起了,五色烟云凝聚成巨大的手掌,将要对着嬴政拍下。
于是一时间恍若是有什么讯号由此而被打响一般,其余的诸仙神菩萨们纷纷回过味来,各自以神通法术施展。或是对着嬴政席卷或是向着一旁逃蹿。或是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精神看似是对着嬴政动手,实则稍有不对便要推旁边的同僚挡刀。
纵使是有饱含了人皇或者说神代帝王声势的敕令于此落下,但该说不说,一应仙神菩萨们含怒出手。在一切尚未曾彻底成型之机,自是足以引起周遭之天象等种种随之而变幻。
只是恰如同清风过境一般,一切却又很快叫嬴政以国灵之身梳理而来的山川地气等抚平。并不足以生出任何痕迹,产生任何影响。甚至于那恍若是将死反扑似乎要拉着嬴政同归于尽的一应仙神菩萨,同样在君王淡淡瞥下的目光间失去所有神通法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