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又过去少许时间,安轻夏道,“首先得查明这人的身份,起码得知道他是从哪里来的,又是因为什么接触到黑蝴蝶。”
“这个好办。”古麦拍了拍自己健硕有力的胸膛,“不过,我没法把他带回我们部落,我的族人们会害怕。”
安轻夏建议就地掩埋,然后拉着他们两人朝拱起的小土堆鞠了三个躬,在古麦离开前递给他自己刚才画的死者素描像。古麦捏着画像反反复复地看,嘴里不住感叹。
“你要是喜欢,有机会我也给你画一幅。”
“那就这么说定了。”
古麦嘻嘻笑,左耳上的羽毛耳坠跟着来回晃荡,笑完之后,他很快拿着画离开。
等人走远,阿暮问安轻夏接下来的打算。
安轻夏刮刮下巴,“这具尸体出现得实在有些蹊跷。”
“逆流而上的尸体的确闻所未闻。”
“不止如此。”安轻夏咬了咬右手食指,“我刚才有话没说完。这个人是溺死的,而且死了好几天。可能是我知识浅薄,但据我所知,人在溺死一段时间之后,身体会出现一定程度的浮肿。可你看那具尸体哪里有半点浮肿的样子?”
“你这样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我幼时见过淹死的人和动物,确实比他难看多了。夏夏,这事实在诡异。”
“先回去吧,鸿蒙稍后会给出更详细的验尸报告。”
阿暮同意,与他并肩回去,两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阳光斜影中。
鸿蒙的报告在十五分钟后提交,安轻夏点开查看,死者的姓名和来处还是空白,报告里表明死者死前大脑和四肢都受到一定程度的麻痹,这正是死者会活生生溺死的根本原因。
“死者衣袖上沾染着的黑色粉末系黑雾蝶鳞粉。黑雾蝶?”看到这个名字,安轻夏的脑袋忽然闪过一丝尖锐的疼痛。
好熟悉的名字。
他用力摁了摁太阳穴,试图缓解头疼,一只手覆在他手背上,轻轻帮他按摩。他一怔,抬眼看人,见是阿暮,眨了眨眼,小力挣扎两下,从他手里把手收回来,阿暮顺理成章将另一只手抬上来一齐为他按摩。
“鸿蒙怎么说?”
“你刚才去哪里了?”
阿暮回说出去拿了点吃的。
“你自己看吧。”安轻夏手指一划,将屏幕拓展到他眼前,旋即闭上眼,“如果有不认识的字可以喊我。”
阿暮答应下来,开始逐字逐句读报告,读到最后,眉头紧皱。
“黑雾蝶?罗睺。”
“谁?”
罗睺的名字被念得很轻,安轻夏没听清。
“没。”
“可不许瞒我。”
阿暮嗯了一声,接住安轻夏歪下来的头,垂眼一瞧,他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先前在湖边钓鱼的时候,安轻夏就被太阳晒得有点困倦,要不是突现尸体,他或许就已经坐在河边那块大石头上睡着了。
阿暮平稳将人抱回床上,望一眼桌上那盘水果,头也不回地出门去了。
他去的地方不远,是部落附近的树林。白天大家各自忙碌,不怎么来这儿,倒是清静宜人。走到稍深的地方,阿暮骤然开口。
“是罗睺的报复么?”
空荡的树林间,他的声音显得异常突兀。
“傀儡。”心里那个声音回答,“你封了那人命门?”
“照你所言,封了。”
那声音道,“罗睺的傀儡一旦封住命门便是无用。”
“他想做什么?”
“自然是要重复过往所行之事,”那声音顿了顿,“杀了轻夏。”
*
安轻夏醒来时,外头已是晚霞漫天。他惊讶自己难得睡了个这样香甜的午觉,又遗憾手机没电,无法记录这灿烂的盛景。
正思索着,外头有人敲门,是个没见过的少女,说是听族长命令来为安轻夏送热水。安轻夏谢过,侧身请她进屋。
那少女放下水壶后没有立刻出门,反倒是主动跟安轻夏攀谈起来。安轻夏这人好相与,只要有人找他聊天,一下子就会上头,开始滔滔不绝。聊到后来,口干舌燥,自然而然接过少女递来的一碗水,不曾注意到她眼底一闪而过的阴冷。
一碗水落肚,安轻夏又打算继续先前没说完的话,才说了几句,只觉头晕目眩,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刻,见到的是少女起身俯望自己的模糊身影。
少女在心中默数几个数字,数完之后,伸手去碰安轻夏,对方没有任何动静。她冷笑一声,手指移动而上,停在安轻夏眉心前。
“大师祖,莫怪弟子,要怪只能怪你实在偏心。”说完,她指尖蓄起黑气,按上安轻夏的眉心。
黑气却是停滞着,并未如她所向注入安轻夏体内。
“怎会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