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一到现在还留着当时的旧伤,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去闭关休养。青龙他们也是,还有玄武,每年冬天必须得冬眠,不然龟壳会裂开。”
安轻夏认真听着,偶一抬眼,就见阿暮静静站在不远处,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不由得惊了一跳。
“吃晚饭了。”
阿暮丢下这么一句,转身就走。玄武抬头扫了一圈,确认每株药草安然无恙,起身往部落去。
一到饭点,他的脚步会比往常快上好几倍,基本上眨眼就不见人,安轻夏先前还追赶过几次,差点没把腿给跑断,自此再也不轻易挑战这种远超自身极限的行为。
这日的晚霞艳红一片,云卷云舒,一看就知明天又会是个好天气。
安轻夏边观赏晚霞边信步往回走,走出好一段距离,忽见阿暮的背影出现在不远处的小道上,心里疑惑对方不是早就离开,怎么才走了这么点路,随后快步赶了上去。
察觉到安轻夏接近,阿暮放慢脚步,他本就故意走得慢,现在又减速,几乎是像乌龟爬。饶是这样堪比龟爬的速度,因着距离差距和道路原因,安轻夏还是花了点时间才追上。
阿暮不是玄武,不会叉腰哈哈笑安轻夏的狼狈样,他只是静默着从怀里摸出一块手帕递上去。安轻夏一愣,道谢接过擦汗,擦完一看,发觉这手帕似曾相识。
“是你之前给我用的那条。”
他这么一提,安轻夏倒是想起来了,这块手帕当时对方交还回来过。之后某一天,他看阿暮老用手和衣服擦汗,就又把手帕送给他。好歹是他安轻夏的亲传弟子,可不能泯然众人。
“说起来,我有一段时间还以为我们永远不会再见了。”
“你想见我吗?”
安轻夏笑了笑,“毕竟没法放任这么个半大孩子独自流浪。要是没看到还能当无事发生,看到了还忽视,那我会良心不安。”
“我的遭遇与你无关,没什么好不安的。如果见到每一个弱者都要同情,再强大的内心都会千疮百孔,更何况,你的内心并不如你想得那样强大。”
安轻夏看着他,没有说话。之后这一路,直到回屋休息,师徒二人都没再说过一句话。
小斑双爪捧着甜瓜,吃得满胡子都是汁水,“他这话说得没毛病,天底下的弱者多如牛毛,你要是挨个都心疼一回,迟早得犯心疼病死了。”
安轻夏无语又好笑,低头叉盘里的小块瓜。
“我还是不太习惯你会说话。”
“快点习惯罢,喵喵了这么久,可把我憋死了。”
安轻夏咽下一口瓜,问道,“你这么健谈,是当初在天上练的么?”
“当然。老祖寡言,我就只能找通天他们说话,后来他们都去历劫,就只剩鲲鹏偶尔会来坐坐跟我说说话。”
“历劫?什么五雷轰顶之类的?”
小斑爪子动动,安轻夏又送上一块新的给它,它胡子动动,“你说的这种是固定的劫难,他们都习惯了,需要特地去经历的,只有人生。”
“你好像个哲学老师。”
“贪嗔痴恨爱恶欲,统统经历过一回才能成为真正的神。”
安轻夏道,“这里最难渡的一定是情劫。”
“除了通天,基本如此。”
“那他倒是个奇人。”安轻夏忍不住笑,“慢着,除了通天,那就是说,连鸿钧老祖都差点度不过情关?”
对面毛茸茸的小脑袋轻轻动了动,“情是穿心病,是刺骨毒,想要全身而退哪有这么容易?”
安轻夏不免有些好奇,那个能让鸿钧老祖渡不过情劫的人究竟长得什么模样。鸿钧老祖那可是与天地共生共存的近乎无敌的存在,他还真想象不出这样一个神秘又强大的人爱上一个人之后的情状。
小斑同样好奇,因为它的主人下凡历劫之时,它恰好陷入沉睡。它作为神界第一只混血兽,修炼方法跟其他纯血兽类完全不同,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进入长眠,在长眠中提升修为。而最近一次休眠,等等,是什么时候来着?
它扬起小脑袋想了好半天,一丁点都想不起来,就记得醒来之后见着安轻夏,然后它还因为走火入魔无法说话,只能保持幼体形态在那儿喵喵叫。
安轻夏还以为它吃撑了,伸手去顺它的背,还提醒它慢慢吃。小斑还在搜刮记忆,忽然察觉有人在碰自己,身子下意识回缩,放出一个肉眼看不出的结界。出乎意料,这个结界对安轻夏一点作用都没用,那只手该怎么摸毛还怎么摸。
圆圆的蓝眼睛眨巴两下,心想可能是自己的力量还没有完全恢复,再加上对方身上不带任何敌意,所以它的结界也就随之减弱。毕竟它是陪伴型神兽,攻击力度会依照对方的心情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