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过莲塘,空留孤舟在水面轻轻飘荡。
无欲都此时正乱着呢,新拐来的这位小摇钱树实在是不好养活,长相虽美但脾气太差,年纪虽小要求到不少,别人被骗到此地若发现不对定是寻死觅活闹着要回家。
他不,听话的很,一点也没有逃跑的意思,更是安心在这里住下,仿若此间主人,这尊财神爷怎么着也得供着呀,除了要跑,什么要求不得应着,各种吃穿用度都要求最好的,细节方面丝毫不马虎,丁点敷衍不得,还特能闹腾。
这不,因为熏的香不合心意,冲到这位小爷,一不高兴又开始拆家砸东西,偏还没人制得住他。
与此同时,人界燕家也乱了,因为遥煋丢了。
燕行难得对自己宝贝女儿板起脸,“燕凝,怎么跟你说的,叫你不要老是欺负他!”
“哼,是他自己送上门来的,我又不喜欢他。”
“你……唉!传讯遥家,告诉他们小祖宗丢了,加派人手去找。”
小白狼带着步青云来到遥煋所住的房间,这里刚打扫过,换了香,沾了不讨主人喜欢味道的地方,里里外外包括墙角地缝都被扣过一遍,锦衣玉食,极尽奢华,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王公贵族的府邸,哪里像是个被拐卖的孩子住的地方。
床上的遥煋闹了一场,累得睡着,刚睡醒,就看到房间里突然冒出来两个人,虽然也很惊讶,不过倒也没什么太大的反应。
扫了眼小白狼,嫌弃地皱起脸:“哪儿来的小土狗?”
衣发凌乱,睡痕未消,浑身上下的痞气,全似市井流氓,毫无礼貌可言。
小白狼的耳朵瞬间倒下。
步青云有些恍惚,若不是这孩子身上所散发的龙息他熟悉,绝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小家伙是从自己肚子里扯出来的。
那个没有声息的孩子,不但活着,还已经长这么大了。
眸子落在这孩子耀眼的发上,万千银丝夹杂着烟紫,他的银发是后天油尽灯枯造成的,自然不会遗传,“你这发色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我从小就这样,姑姑说什么难产先天不足,小爷我觉得我自己好得很,不过这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们是谁,深夜造访,意欲何为?”
先天不足……
趁着步青云瞬间的闪神,面前幕黎珠帘下压着的白纱忽被撩起,还好他反应快,只露出半张脸,便拍开小咸猪蹄,后退一步重新遮挡回去。
遥煋眼睛放光,兴致大盛: “咦,你倒是个美人。美人儿,你怎么养了这样丑又这样土的一只狗?”
小白狼弯着背,低着头,耳朵敛成飞机耳,颤抖着伸手扯住步青云的袖角,她快要自闭了,“俺要找个角落静静,俺不要再看见他!”
说着遥煋竟站在凳子上够着来撩步青云下巴,“来,美人儿给爷笑一个!”
从哪儿学来的流氓作风?!怒火攻心,步青云没忍住起手对着屁股就是一巴掌,咬着后槽牙:“你不曾有人教养吗?”
“啪”地一声脆响,世界安静了。
初时遥煋完全被打蒙了,他自幼身娇肉贵,在旁人的溺爱中长大,何曾有人敢打他?
刚开始一脸不可置信,而后脸上表情逐渐变了,五官开始扭曲,眼睛里渗出闪烁泪光,步青云不由地有些后悔。
珠子似的泪水前呼后拥涟涟从眼眶内滚落,孩子一脸委屈:“我没有!”
这下换成步青云愣住。
遥煋本来就是受了委屈离家出走,结果到外面,半夜睡醒还被一个莫名其妙闯到他房间的人打了。
越想越是苦情得不行,嚎啕大哭起来:“我出生就没有娘,抢娘又抢不过别人,我爹他有了别的孩子,所有人都喜欢他疼他,我就是个没人要的!”
他是遥翎拉扯大的,小时候一直将遥翎当娘,因此总与遥熙不对头,带着些争宠的火药味,后来大了听遥翎解释过,才知他“娘”另有其人。
没有娘,好在其他人还疼他,他还有爹,却忽然有一天突然冒出来个各方面都跟他一般无二之人抢去宠爱,连爹也没了,接受不了也正常。
在遥家时总被“翩翩公子”遥熙压一头,到燕家时又被“明德知理”的燕玥比下去,心里难免失衡。
这些事步青云是不尽清楚的,只是听这孩子一顿埋怨。
——这孩子处境竟如此艰难。
步青云面上无所动,眼眸中掀起的波澜,遥泽有没有他人,再生几个他都不在意,只是这个意外活下来的孩子,终究是因他来此世上,若是在遥家不得善待,自己这里……再多养个孩子,倒也无妨。
“你随我走。”
遥煋滚上床,拿被子捂住脸,只露出一双幽秘的银紫色眸子偷偷打量着半夜来客,声音闷闷的:“我不走,这里的哥哥姐姐都长得好看又有才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