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和叹了口气:“可能是我忧思过头,算了,快干活儿吧。”
明明折腾了一晚上,乔曦累得眼睛都睁不开,贺炤却能按时去上朝,又精神十足地下朝后回到金瑞阁,亲手给刚醒来的乔曦喂粥。
乔曦有些不好意思,但药性刚退,他此时四肢无力,只好张嘴,接受了贺炤的投喂。
头一遭伺候人,贺炤起先动作还有些生疏,但后来也变得仔细周到,甚至还能及时用丝绢擦拭乔曦的唇。
半碗粥喝下去,乔曦饱了,摇了摇头。
贺炤把粥碗递给宫人,含笑望着他,默默不语。
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乔曦问:“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没有。”贺炤十分直白,“朕瞧你好看。”
乔曦当即别过头去,不想与他多言。
有过了实实在在的水乳|交融,两人之间萦绕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暧昧氛围。
像是后世的棉花糖,云雾般轻而薄,氤氲在周身,若伸出舌头尝上一下,甜味便会立即扩散至整个口腔。
“我想再睡一会儿,陛下请自便吧。”
说着,乔曦躺下来,背过身去,把被子拉上来,盖住半张脸。
贺炤多想陪他再睡一会儿,可政务在身,不得不去处理,只好放乔曦一人好好休息。
乔曦睡到午后才起,下午恢复了一些精神,出去转了转。
等到傍晚,贺炤来陪他用晚膳,入夜两人又一次共枕而眠。
翌日。
乔曦揉着眼睛醒来,侍候在侧的安和察觉到动静,立即上来绑起床幔。
贺炤不在,乔曦顺口就问到:“陛下呢?”
安和回答:“陛下今日要去慈恩寺,现在已经下了朝,应当在路上了,估计要入了夜才能回来。”
慈恩寺。
乔曦一个激灵,醒过神来。
对啊,他把慈恩寺的那个人忘了。
这两日贺炤太温柔,自己又刚与他有了真正的亲密接触,所以一时间竟不知不觉有些陷入到这如酒般沉醉的日子中去了。
当日在慈恩寺那扇小窗外偷看到的景象再度浮现。
贺炤抱住了那个人,几乎是奋不顾身的姿态,全然忘却了帝王的威仪。
乔曦垂下眼帘,微微颤抖起来。
怎么能把这个忘了呢。
自己,不过是那个人的挡箭牌罢了。
看吧,贺炤帮自己解了药性,就赶紧去找那个人解释清楚了,以免产生不必要的误会。
乔曦抓着被子的手因为太过用力而泛白。
安和见他脸色不对,赶忙问:“公子,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乔曦回神,勉强笑起来:“没事,我可能是有点饿了。”
“那奴才赶紧去传膳。”安和体贴道。
慈恩寺,密林之中。
藏于深山的小院落,远离红尘,格外静谧。
小丫头樱桃端着茶水进来,不敢抬头,放下就跑。
即便见过陛下许多回了,可她还是会被年轻帝王周身的气势吓到。尤其自家主子对陛下的态度十分不好,可谓是随时都在摸虎须。
贺炤端起茶水,喝了一口。
这是他上回亲自送来的雨前龙井,上好的茶。
在他对面坐着一位长发如墨的男子。
男子身材单薄,脸色苍白,像是身患重病,一阵风都能将他吹倒。
他长得极好,一张脸五官精致,薄唇清淡,凤目如画,不苟言笑,是一个标准的冰美人。
令人瞧第一眼心生喜爱,第二眼则顿生只可远观不可亵渎之感。
男子一开口,便十分不客气:“陛下又来这蓬蒿处做什么,难道偌大天下,还不够陛下忙的吗?”
贺炤心下叹气,例行关怀道:“我记挂你,来瞧瞧,可有什么短缺的,记得与方丈说。”
在男子面前,贺炤没有自称为“朕”,他知道那会惹怒对方。
“好歹不会死罢了。”
男子冷言冷语,只想催贺炤离去。
贺炤眼底闪过受伤。
每回过来,他都是这样的态度,久而久之,难免伤人心。
“别称我陛下好么,我在你面前,不是君王。”
贺炤忍着心中的痛楚,几乎是卑微到了极点。
男子淡漠地“哼”了一声:“草民岂敢。”
“哗啦——”
茶盏被贺炤猛地掀翻在地。
他的眼底发红:“我有什么错,你为何要恨我!”
贺炤抓住了男子的衣襟,声音发颤:“你应该去恨那些该恨的人,我是你的孩儿,我何其无辜?你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
男子别过头,如古井般平静,说了一句诛心之语:“你越长大,就和那个人越像。”
贺炤不可置信地看着男子,眼眶里竟开始蓄积泪水。
但即便是这种关头,贺炤还是记得为君之道,生生忍下了所有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