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需要,我想,是我求着你,缠着你。”闻野手上用了力,把黎央的手腕攥出一圈白痕。
掌心接触的位置燃起熊熊烈火,正如他们之间汹涌复杂的情绪。
黎央不可置信地看向闻野,他怎么会......变成这样?
不可一世的天之骄子,卑微到尘埃,苦苦哀求,铁水浇筑铸的心也遭不住。
有凉风从安全窗口穿过,扰动闻野额角的发丝。
他躺在地上,地砖冰冷,风一吹,便控制不住哆嗦。
黎央抽出手腕,随意陇了两下敞开的衬衫,无果,只能放弃。
“你先起来。”
两个人实在是狼狈,这样的状态不管什么话,都谈不了。
闻野从地上爬起来,只能用爬来形容,他浑身疼,右手不能动弹,半跪在地上缓了缓才撑着站起身。
两人身上都挂了彩,黎央扫了闻野一眼,只觉得六年过去,他的战斗力比以前差了许多。
以前他们打过很多架,闻野有身高优势,总是能凭借那点优势占上风。
可重逢后,他明显变弱了。
“我们能进去聊聊吗?”闻野问。
当然要进去,不然两个挂彩的人在这里当景点吗?
黎央庆幸这是半夜十二点,若是白天人来人往,以他们刚才的动静,早就惊动保安了。
见黎央开门,闻野舒了一口气。
这门,他终于是进了。
不管以什么样的方式,他进来了。
随着灯光亮起,黎央的家呈现在闻野面前。
装修是时下流行的极简黑白灰现代风,符合黎央的气质,处处透露着温馨。
吸进鼻腔的空气,带着淡淡的清新剂的香气。
房子里的一切,都让闻野感到安心。
疲倦的神经松懈,麻木的疼痛开始发挥威力。
黎央进房换衣服,闻野视线绕了一圈,没有任何冒犯,而是走到沙发上规矩地坐着。
原先在公寓的照片,现在完整地摆在电视柜上,闻野数了数,一共九张,一张不多一张不少,兄妹二人的合照摆在最中间,格外显眼。
他扯扯嘴角,靠在沙发上,疲惫地闭上眼。
朔风科技刚完成新机型的上市工作,他连轴转了一个月,经常日夜颠倒。刚结束完发布会,就坐飞机赶到江城。
原打算好好聊聊的人,上下眼皮一碰,昏睡了过去。
黎央换完衣服来到客厅,看着沙发上陷入深眠的闻野,准备推醒他,手还没碰到闻野的肩膀,又停了下来。
沉默了一会儿,黎央从客卧抱出一床毛毯,扔到闻野脸上。
可惜,他睡得沉,丝毫没有任何反应。
怕他被闷死,新家成为凶宅,黎央把盖在他脸上的毛毯拿开,不甚温柔地搭在他胸口。
遍体鳞伤的两人,在六年后,再次共处一室。
当然,一个在客厅沙发上,一个在大门紧闭的房间。
闻野不按套路出牌,黎央怕他半夜醒来发神经,关灯前,还是拧紧了门锁。
一夜睡得很不踏实,恍惚的梦境里,酒吧,霓虹灯,诡诞的人影幢幢,听不清的争吵,刺啦着耳膜。
六点没到,黎央就醒了。
窗外已经泛白,太阳还没走出地平线。
他脑袋里蒙着一层棉花,虚虚实实,抑制着思维的跳动。
黎央任由自己放空,双目无神地看着天花板。
“叮。”
不知何时看了多久,黎苗发来一条微信。
“[图片]太阳,哥,早上好,今天是开学的第一天,给你看看我们学校的朝阳。”
“我跟室友一起去三食堂吃早餐,到了之后给你拍早餐。”
隔了不到十秒钟,又进来一条。
“我不在家,你也要好好吃饭,知不知道?快三十的人了,你的胃不允许你放纵。”
人小鬼大,这副操心的老妈子模样,也不知道遗传的谁。
黎央点开照片,细细看了会儿,回了句:“知道了。”
“[图片]吐舌头,咦,好高冷。”
紧跟着下一条:“爱你,哥哥[爱心]”
黎央笑了笑,起床洗漱。
走到房间口,看着反锁的门,黎央停下。
闻野应该走了吧?
他家隔音效果好,至少在房间里,听不见外面有任何动静。
打开门,直觉让黎央觉得不对劲,他快步朝外走去。
果然,在厨房见到了还没离开的闻野。
此时,他手上正端着一个黑到看不出颜色的锅,锅里是一团黑漆漆类似中药的糊糊。
“你醒了?那个......粥煮糊了。”闻野讪讪地摸鼻头,欲盖弥彰地想把锅藏起来。
他还穿上昨晚的衬衫,袖扣昨天打架时掉了一只,他干脆卷起两只袖口,青色的筋脉从手背延至小臂,隐入白色的衬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