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掖好被子,傅霁寒起身去了外面的洗漱间。男人背对镜子脱掉上衣,露出劲瘦宽阔的脊背,只见白皙的皮肤上横七竖八地挂着几条可怖尖锐的红痕。
转过身面向镜子时,傅霁寒眼神渐深,修长的食指漫不经心地触了触脖颈间深红的指痕。
昨夜,盛意几乎尖叫到失声,在他颈窝边求饶哭泣,“傅霁寒!!两百万…我没有、我没——啊,你快停下!”
可惜说的都是傅霁寒不想听的话。他提一次,几乎就是在人心上插刀,提醒傅霁寒,那段过去有多么可笑。
脆弱的腰肢被束缚,他们额头抵住额头,最隐晦的地方紧密相依。
傅霁寒眼尾绮丽,汗水划过脸颊,滴滴垂落在身下人的脸颊上,像落下的一滴泪。
“小意…”他心神微微失控,眉目染上惑人的情欲。
强烈炙热的气息侵入盛意的神经,呼吸脆弱不稳,眼皮没有丝毫力气,视野一片朦胧。他没能撑到最后,期间又断断续续醒来几次,天快亮时才沉沉睡去。
直到下午两点,窗外又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盛意才浑身酸痛地醒来。
听见动静地吴妈应吩咐候在门外,轻轻叩了两下门,“盛先生,你醒了吗?我为你准备了午餐,出来吃一点吧!”
盛意吃力地撑在床头,垂眸扫了一眼,地上的东西早上已经被傅霁寒简单收拾了一下。
撕碎的衣服直接丢了。
盛意昏昏沉沉的,下床从衣柜里随便拿了一套衣服,黑色的T恤松松垮垮的,及膝的短裤垂感很好,他看都没看。
房间里充斥着昨夜暧昧的气味,他猛地拉窗帘开窗,湿冷的风吹进来刺激得人神经一紧。他呆呆地站了一会,整个人疲惫又慵懒。
在浴室简单梳洗一会后,他平静地推开门,嗓子哑得几乎发不出声:“早,吴妈。”
吴妈看他出来的样子,整个人都一惊。
那眉眼耷拉得了无生气,头发半干,像是刚洗过澡,浑身湿漉。短袖松垮,裸露出来的肌肤全是密布的吻痕,一直蔓延到耳后,就连不经意挽起衣袖的手腕上,也是青紫色的一圈。
“盛先生,先吃点东西吧。”吴妈面露担忧。
“谢谢,不了。”
盛意一眼也没看桌上准备的好几道菜,径直进了自己的客房,关上门,沉默地换衣服。
再出来的时候,他已经重新换上了一身干净整洁的居家服——一整套白色的棉质T恤,如果他仔细看,会发现这套与刚刚傅霁寒房间那套是一个款式。
吴妈收拾桌上饭菜时,余光瞥见盛意一路往玄关而去,心上一跳,急忙追了过去:“盛先生!盛先生你要去哪里哟!”
“回家。”此话一出,盛意突然愣怔。
九年前离开杭城时,老房子已经卖了。租房不久前也已经退了,现在杭城他无处可去。
那回海城吧,盛意这么想着,抬腿继续往前走。
吴妈焦急地拦在他面前,“傅总交代了,一定不能让你出这个门,否则我就会被辞退的!”
盛意说:“您换份工作吧。”
他绕过吴妈,继续往前走,然后蹲在地上换鞋,身后吴妈快哭出来了:“我不能丢了这个工作啊!我儿子得了白血病,丈夫又残疾了,全家三口都指着我一个人养活了!盛先生呐,你就行行好吧!”
盛意手已经触上门把手了,闻言,动作顿了顿。
吴妈看他背影似有动容,又哀嚎起来:“我儿子还那么小,他才十八岁啊!盛先生,我真的不能没有这份工作啊!”
盛意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手松开转过身来,声音沙哑地问她:“找到合适的骨髓了吗?”
吴妈呆呆的,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半晌才重重地点了点头:“有!有的!就差手术费还没凑齐了,我面试过好几家,就就…就傅先生给得最多了。”
“挺好的。”盛意苍白的脸上勉强笑了一下,又重新换上拖鞋,转身往回走。
吴妈半信半疑:“您不走了?”
“嗯,”盛意说,“等他回来我再跟他谈谈。”
他往沙发上盘腿一坐,偏头紧盯着窗外,像是真的不打算再走了。
吴妈可算是松了一口气。
阳台开着门,风从外面呼呼地刮进来,吹得窗帘乱飞,雨点滴滴答答的。
杭城三月倒春寒,气温一夜之间又下降了好几度,天气又湿又冷,整个城市陷入一片春寒料峭。
盛意往沙发上一坐就是好几个小时,不吃东西不说话,偶尔沉默地咳嗽几声。吴妈怕他着凉,做完晚饭下班前特地给拿了一条毯子让他裹着。
客厅灯只亮着一盏,夜幕黑沉下来时,大门滴的一声,有人回来了。窸窸窣窣的动静过后,响起一阵步伐沉稳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