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里话外都在表示,盛意在这段“协议婚姻”中十分知足明理,给足了彼此空间,却又显得过于防备。
闻言,傅霁寒冷笑:“盛意,你真是我合作过最明事理的人。”
“谢谢。”盛意随口客气一句。
“房子里任何地方任何东西,都随你处置。”傅霁寒解下外套,随手丢在沙发上,“只是你记住……”
“我知道,”盛意打断他,“只是不要随便去你的书房对不对?”
阿宁上次说,傅霁寒在商界并不是一个容易相处的人。书房应该放了很多公司文件和资料,他是不是应该自觉离这些远一点?
傅霁寒皱眉:“谁说……”
“我知道你里面肯定放了很多重要的东西,机密文件、重要的资料之类?要不你单独给书房上把锁或者安个监控吧,这样比较保险。”
“你是在呛我吗?”傅霁寒松了松领结,不解地看着他。
盛意一头雾水:“我没有啊。”
傅霁寒收了情绪,继续着刚才的话说:“协议婚姻也是受法律认可的,你有权利支配我们的共同财产,包括但不限于这套房子。去哪不去哪,都是你的个人意志,与我无关。只是希望你记住,当我需要你履行协议中的义务时,你能随时出现并配合我,明白吗?”
“……哦。”盛意一副被说教了的样子。
傅霁寒看他低眉垂目的乖态模样,一天的戾气好像不知不觉间被慢慢地消解了一些,他喉间上下一滑,微微有些动容。
但很快,这种情绪就立刻被他摒弃。
九年前盛意是为了钱离开的,现在连房租都只交了两个月,他随时准备再次离开,甚至从来没想过找自己,他根本不值得让人心软。
傅霁寒在心里这样警告自己。
他一语不发地进了主卧,“砰”得一声关上,把自己跟盛意隔绝。
盛意的客卧在另一边,他进去时,发现所有东西都准备齐全了,什么也不缺。客房不似主卧,没有独立的浴室,洗漱都要在外面的独立卫生间完成。
尴尬的是,卫生间在书房旁边。
进去以后,台面上的东西一应俱全,杯子牙刷都是全新的,淋浴区甚至还配备了浴缸,但却并不显得拥挤,可活动的空间很大,依然宽阔。
为了不打扰到傅霁寒,他轻手轻脚地洗漱完,悄悄地溜回房间。
躺回床上盛意拿出手机给阿宁发消息。
「我们同居了。」
也许是时间太晚,对方一直没有回复。这时,微信突然弹出来一个好友申请。
“沉静如水”请求添加你为朋友。
【备注:我是徐云锦。】
盛意本来勾起的嘴角倏地僵硬,他捧着手机的手不经意颤了一下,像勾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
他没想通过这条好友申请,对方却依旧不依不饶,一而再再而三地申请,备注信息从一开始的简短介绍逐渐变成带着情绪的质问。
【备注:小寒是不是跟你在一起?】
【备注:你不是说过再也不会纠缠我儿子吗?你不是说你要死了吗?!】
【备注:阿姨求求你了好不好!你想要多少钱这次我都给你,一千万够不够?】
盛意看得太阳穴突突直跳,脸色变得煞白,呼吸也急了一些,这些话分明恶毒,却又熟悉得可怕。它们与记忆中某些片段重叠,盛意脑海里只有自己曾经编辑过的,一遍又一遍发出去的话——对不起。
他忽然荒诞地想到,为什么人总是喜欢取一个与本人毫无关系的名字?
沉静如水是这样,胜意也是这样。
第6章 不用等我
昨天晚上盛意心事重重,一直到夜里十二点才睡着。明明是爽朗的三月夜,他却好像忽然回到了高三毕业的那个酷暑。
在闷热的天气躲进藤蔓棚下乘凉,细小的虫子不经意落进他的脖颈,啃啮出一个个红色的小包,又麻又疼。
第二天早上盛意起床的时候,傅霁寒已经穿戴整齐地坐在餐桌边吃早餐了。
早餐是简单的吐司和鸡蛋。
盛意为自己的晚起感到一点愧疚,他轻轻抓了一把头发,闷头快速往洗漱间走。
几分钟后,他在傅霁寒对面拉开椅子坐下来,僵硬地打了个招呼:“那个…早。”
对面没什么情绪地嗯了一声。
盛意解释说:“不好意思啊,起晚了。”
说着,他用手捂着一侧脖颈,食指轻轻揉抓了一下,傅霁寒注意到他的动作,眼神不经意落在那处细白脆弱的地方,又不着痕迹地移开了眼。
“怎么了?”他还是问。
盛意揉搓了两下把手松开,白皙的脖颈上有一小片红色的痕迹,在耳下的位置,显得清晰又暧昧。
他十分确定这里昨天还什么都没有,今天早上刷牙照镜子突然发现的,盛意苦恼了一会,怀疑说:“我好像有点过敏,可能是昨天吃了海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