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心底里说,韩拓做的那些动手动脚,李未末并没有觉得气,他们都成年许久,快奔三的人了,还不能够坦然面对自己的欲望,那叫矫情。
韩拓说他爱他,很爱很爱他......
李未末换了个姿势,把眼睛埋进手掌里。
在那个时刻,那一瞬间,李未末真的想答应韩拓,——就那样顺从的,被韩拓带领着,走下去,做什么都可以。
如果不是那句话......
“我对你的感情一直是纯粹的。”
这句话点醒了李未末,也成功阻止了他惶惶然的沉沦。
——因为不管韩拓是不是真心的,他这辈子恐怕都无法予对方,同等程度的情感了......
李未末下巴支在桌子上,一只手在笔记本的触摸板上滑滑点点,点击搜索框找到自己要找的内容。
周公解梦。
李未末把屏幕上显示的文字小声念出来:
“恋爱中的人梦见鹦鹉飞走了却抓不住,说明很多阻碍无法沟通,感情难相聚......”
“哎——”李未末“啪”地合上电脑,轻叹一口气,侧过脸重新趴倒在桌子上。
肚子在咕咕地叫,但他没什么胃口,在沙漠里跋涉的人身边就有一车水,但他硬是把自己给渴死了。
蔡鹄宇起床,洗漱,到出门,甚至还摸了下李未末的额头,一路叽叽喳喳自言自语,在李未末的耳朵里全是虚浮的背景音,连指头尖都没动一动。
趴了一阵儿,有人咚咚敲门,李未末以为是蔡鹄宇忘带东西,只得起身拖着脚步挨到门边,打开门外面站的却是韩拓。
韩拓穿着休闲服,棉质衬衫的袖子挽到手肘,下身墨色格纹裤,看见李未末,说:“吃了吗?”
李未末想起十年过去,韩拓再见他的第一句话——你鼻子怎么了?同样用的是这种平静到近乎冷淡的声音。
让他恍惚有种十年就在昨天,而昨天什么都没发生,一切都同往常一样,是最平淡不过的一个白天和夜晚。
李未末忽然就有点委屈涌上心头,觉得自己孤孤单单的,一个人在那儿郁结成疾。
他摇摇头,将原本的“没”字换成了。
“不想吃......”
韩拓“嗯”了声,却自顾自地进门,关门,越过李未末,走过客厅,进了厨房。
李未末靠在厨房门边看着,韩拓没喊他去打下手他就不去,喊了也不去,但没一会儿韩拓就搞了三菜一汤出来。
一条大鲈鱼腹肉切下来煎了鱼排,鱼头鱼骨配白萝卜和豆腐炖汤,昨天被李未末倒腾一半剩下的肉沫炒了茄子豆角肉沫,菠菜焯水加调好的油泼辣子料汁凉拌,煮蛋器上还煨着两枚水煮蛋。菜弄好的同时电饭煲响起提示音,揭开盖子里面剔透软糯,冒着热腾腾的白气。
“咕咕咕——”
李未末捂着自己没出息的肚子,心里想韩拓这么讲究效率的人,到底还能够忍受磨磨蹭蹭的自己多久呢?
餐桌边,李未末用筷子尖戳着碗,里面的米饭很快就被他挑得乱七八糟。
正往杯子里倒水的韩拓看他一眼,伸手过来握住李未末的手,很自然地催促,“快吃吧,不饿吗。”
李未末心不在焉地往嘴巴里塞了一坨白米饭,干巴巴地咀嚼着,等嘴里的东西全都嚼干净咽下去了,才今天第一次开口。
“你今天不去上班吗?”
没话找话,欲盖弥彰。
说完李未末就想起来,韩拓昨天已经跟公司请了五天假,电话里请假的时候他就在旁边。
“我请假了。”韩拓没有挑明,回答道。
慌则生乱,乱中出错,什么时候自己这么孬了?李未末咬了下舌尖,决定坦然面对现实,脱口而出:“昨天晚上......”
韩拓终究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般无事发生的模样,闻言取鸡蛋的手一顿,等着李未末的下文。
“最后你怎么解决的?”
李未末真想给自己狠狠一巴掌。
韩拓修长的手指剥着鸡蛋壳,抬起眼睛看他,有些诧异,“你真的想知道?”
泄气的李未末:“......那我还是别知道好了。”
韩拓复又垂下眼睛,把剥好的鸡蛋放进李未末面前的小碟子里,语气淡然又平静地说:“你推开我跑掉的时候,脑袋撞在了水龙头上,伤口出血,我就又回了趟医院。”
意料之外,李未末张开嘴,嘴唇动了又动,只发出几个单音节,“啊,啊?啊?!!!”
“其实也没什么,”韩拓面沉如水得不像话,但讲出的话却一锤重击接着一锤,“比起你起跑的时候脚尖踢到我那里,头上的这点痛实在不算什么......”
李未末:“——.........——”
李未末要非常、非常、非常努力地控制住自己,才能忍住不把视线往韩拓的下面瞟,同为男人那种滋味不难想象,然而受害者本人倒是很忍者神龟,还细心地帮始作俑者把鱼排里的小刺剔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