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才说的话还真不是谦虚,他写字确实不算好看。这会儿尽管努力往好了写了,拿远一些看还是有些别扭。不过陆长淮没说什么,只在刻的时候有意识地把笔画稍微修了一下,最后刻完效果意外地还挺不错。
他把牌子递给古原让他去挂,可古原追求仪式感,坚持要两个人一起:“咱俩一起弄的一起挂上去呗,你拿一头儿我拿一头儿。”
陆长淮笑着摇头,挥挥手催他快去。古原不依不饶地喊他:“老陆,陆哥,我喊你哥还不行吗?快起来。”
三十六岁的老陆,到底拗不过古原轻描淡写那一声哥,只得起身跟他一起。
两人一人抓一边,大司马凑在中间用脑袋顶,总算把牌子给挂上了。
这画面可太温馨了。铁石心肠如陆长淮,难得觉得有些不自在。
古原左看右看,还不满意,比划着说:“应该买两副狗屋对联贴上,怎么也算乔迁之喜。”
“行”,陆长淮无奈地笑着,“走,我现在给它写一副。”
古原惊了:“你会写啊?”
“会是会的,写得好不好另说。”
古原认定了他是谦虚,毕竟经过陆长淮的手之后,他那狗爬字都变得好看了。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陆长淮的书房里挂着摆着很多幅字,有的出自名家之手,还有不少都是他自己写的。
古原对名家大作不感兴趣,专挑署名是长淮的看。哪怕他看不懂其中的门道,至少可以分辨出好不好看。
陆长淮的字干干净净,不过于飘逸狂乱也不过分规矩方正,很有他自己的特色。
古原一边看一边夸:“老陆啊老陆,我真得重新认识你了。你是怎么做到把字写出一种既淡然又安宁的感觉的?就是……怎么说呢,看你的字都感觉浑身暖呼呼的。”
陆长淮的书房位于一楼西侧,朝西的方向有一面大大的落地窗。此时秋日正午的阳光洋洋洒洒铺了满屋,古原指指外面的太阳,补了一句:“跟这会儿的阳光似的。”
陆长淮第一次收到如此具体又抽象的评价。他坐在书桌后看着窗前的古原,被他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只能指指窗外转移话题:“当初盖房子的时候本来想把这片空地做成个小公园,正好鹅卵石路的那边是小森林这边是小公园,客人都可以玩儿。不过后来我想把这间屋子做成书房,怕太吵,就没那么弄,保留了它原本的样子。”
古原回忆了一下,之前他没注意过这边,因为这边也种了几排树,彻底挡住了后面的区域,路标上还标示着“游客止步”。现在一想,原来陆老板是用几排树隔出了一片独属于自己的风景。
他忽然想出去看看,于是满脸笑意地看向陆长淮问:“你有没有给自己开扇门?”
陆长淮挑挑眉,抬手看了下表:“你找吧。十分钟之内能找到并且打开的话,要求你随便提。”
古原又问:“那要是找不到呢?”
陆长淮笑了:“那说明这扇门也许并不存在。”
好嘛,薛定谔的门。古原自认为十分钟之内找到门应该并不难,总归不过就是这一面墙。
他先仔细检查过落地窗,严丝合缝的一面大玻璃,不像能从哪儿打开的样子。落地窗南侧有个展示柜,通常在密室里这种地方最容易藏门。古原把上面的东西统统检查一遍,没有发现机关,又稍稍用力去推了推,也推不动。
他停下来思考。这面朝西的墙除了落地窗就是展示柜,剩下的东西诸如窗帘杆、绿植之类的,总不能藏下一扇门,所以他此时几乎可以断定门就在展示柜的位置。
为了确定自己的想法,他贴近落地窗朝展示柜对应的外侧看了看——果然,仔细看的话能看到外墙有一条非常不明显的门缝。
所以陆长淮这道题的重点不是找到门,而是打开它。
此时,陆长淮已经坐在书桌后拿出了红纸、研好了墨。落笔前抬头看了古原一眼,正好看到他朝外看,于是笑着问了一句:“找到了?”
“找到了,但是时间还剩多久?”
陆长淮抬手看了眼表:“还有五分钟。”
五分钟的时间。古原重新回到展示柜旁,蹲下身仔细查看地上的痕迹,推断出柜子的运动轨迹。随后,他站到柜子一侧,尝试着按照地上的痕迹把展示柜往门的反方向推,遗憾的是根本推不动。
陆长淮看着他忙活一通没打开,毫不意外,淡定地提起笔开始写对联。
就在这时,古原忽然笑了一声,拔腿朝门口跑去。陆长淮的笔尖顿了顿,墨汁在红纸上晕染开,留下一个墨点。
几十秒后,古原站在落地窗外朝他招手,然后敲响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