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认古原的安全吗?还是想问他一句——你是不是都已经忘了我,忘了你还有一个家?
拨号的时候是想要质问的吧,甚至想借着酒精发个脾气。他觉得自己完全有理由发脾气。人都走了一年多了,他还不能发脾气了吗?可真的听到古原的声音,听到他哆哆嗦嗦喊那声哥的时候,他什么脾气都没了。
他听得出古原的委屈、无奈、痛苦,听得出他过得并不好。
这会儿他都想问问古原——电视里时不时就能看到你,总是那么光鲜夺目、自信耀眼的样子,你怎么会过得不好呢?你把我一个人扔下,我用尽了全力都没能留住你,你有什么资格过得不好呢?
电话那边,古原做了个深呼吸,调整了一下情绪,问陆长淮:“今天过生日了吗?”
“算是过了吧,吃了长寿面。”
想起当初的承诺,古原又开始道歉:“对不起哥,我……”
陆长淮等了一会儿,没有等到他的下文,于是说:“你这样倒显得我是个坏人,好像一定要逼你说什么一样。没有,打电话就是想问问你好不好,别的不重要了。”
不重要。轻飘飘的三个字听得古原心都在颤,他甚至不敢问问陆长淮的不重要是什么意思。
陆长淮接着说:“今天胡缨他们还问起你,聊到了你的新曲子。阳阳开始学小提琴了,虽然目前只会拉小星星。大家都很好,不用惦记。”
古原马上问:“你好吗?”
“我也很好。朋友要开个农家乐,就在咱们院儿旁边不远,我去帮了一段时间忙,最后他干脆拉我入股,把我彻底拴在那儿了。”
“可以钓鱼的那种农家乐吗?”
“现在规划了一个小鱼塘,还不知道能不能把鱼养活。”
“我院儿里那些小鱼还活着吗?”
“活着,我今天去看了。”
……
安安静静的深夜,两个人时隔一年多第一次通话。他们不约而同地选择搁置那些无解的难题,只话家常。
聊到最后,再没什么可聊的,只剩长久的沉默。
这沉默中有多少心酸,各自心里都清楚、都明白,也都无奈。
最后还是陆长淮说:“太晚了,早点睡吧,晚安。”
古原紧紧捏着手机,舍不得挂断,可他自知没有立场说什么,只能轻声道晚安,非常不舍地按了挂断。
春天来了,万物复苏。他心里的森林却像经历过一场熊熊大火,只剩一片死寂。
第73章 你让妈怎么活?
八月,古原和律师终于把手上整理好的证据提交给了警方,但因为涉案金额巨大、案情复杂,警方立案前的侦查时间恐怕要久一些。
无论如何,如果进展顺利,古宏俊过不了多久就会被拘留。
忙活这么久,这事儿总算有了眉目,古原、古意、陈毓和律师一起庆祝了一番。
这段时间,古意一直跟着忙活。他是学法的,不用古原他们说也知道自己该干什么,在关键性证据的取得上他功不可没。
现在,他们能做的基本上都已经做了,目前只能配合调查,等待最后的结果。这方面古意不担心,他相信法网恢恢疏而不漏,唯独担心古原的安全。
这段时间他们动员了一切可以动员的力量,古宏俊当然不可能没有察觉。前几天,古宏俊又一次酒后发疯,抄起什么都往古意身上砸,已经完全不管他是不是所谓的福星了。
这事儿古意没跟古原提过,古原那边这段时间发生过什么他也完全不清楚。他逐渐明白了古原一直以来的刻意隐瞒,因为有些事说了并没有什么用,只会让亲人担心。
那天散场后,律师先走,陈毓出门去送。
屋里只剩他俩,古意朝古原举杯:“庆祝了一晚,还没庆祝我们都活着。”
古原笑着跟他碰了一下:“嗯,我们都活着是最值得庆祝的。”
这杯酒下肚,古原面上不动声色,心里五味杂陈。
四月,他半夜出门买烟,空荡荡的马路上忽然冒出来一个全副武装的飞车党,他差点被撞上。
五月,他去郊区花田拍宣传照不小心被蜜蜂蜇了,随后浑身起疹子,很快就开始呼吸困难。如果不是救护车来得及时他恐怕会命丧当场。
六月,一场演出彩排时,升降机莫名故障,本该走位的他差点掉进三米多的深坑,还好同台的南川反应及时,喊了他一声。
意外发生的频率太高,古原不得不多想。
那天那个飞车党摆明了是冲他来的。明明马路那么宽,那人却直直地朝他开过来。他迅速避了一下,摩托车还是擦着他的胳膊“飞”了过去。
后来,他又回忆起,很小的时候他也被蜜蜂蜇过,也出现了很严重的过敏反应。那之后他几乎没有接触过蜜蜂,这事儿早就忘得差不多了。要说谁能准确地知道他会因此过敏,恐怕只有古宏俊和阮依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