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样啊舒宴”,古原声音低低的,“我要拖就不是拖他一个,会牵扯到很多人。古宏俊甚至用他才六七岁的干儿子来威胁我,我能吗?我能把孩子也扯进来吗?”
他夹着烟的手都不自觉地抖了一下,周舒宴一愣,抬手按了按他的肩。
这样无助的古原他没见过。从前的古原哪怕时常沉默,也从没有像现在这般脆弱。
他确实太瘦了,好像冷风一吹就要散架的样子。
周舒宴叹了口气,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小疯子不知从哪弄了一盒摔炮,在远处玩儿上了。
小小的摔炮声音挺大,配上周围的灯,倒真像是过年了。
周舒宴朝那边看了一会儿,忽然笑着摇了摇头:“狠话谁都会放,但这事儿放到我身上我可能永远都做不到不原谅他。既然你现在没有别的选择就别考虑那么多了,早点解决完这些糟心事儿早点回去把话说明白。”
古原不知道这算不算安慰。他走到垃圾桶旁灭了烟,笑笑没说话。
往餐厅走的时候,他抬头看了看月亮。
也只有在这样空旷的郊区才能看到这么美的月亮了。又大又圆,像橙子一样红彤彤的月亮。
他不自觉地转了转手上的戒指,忽然恍惚,像是闻到了潮湿的湖水味道。
第63章 没用我追
跟自己人在一起一切都很舒服。桌上的菜都合胃口,话题随心所欲完全没有顾忌。
这会儿小疯子抱怨刚进来的周舒宴:“咱来玩儿的大哥,天大的事儿回去再说行不行?而且吃饭皇帝大,赶紧先吃饭!”
周舒宴并不生气,笑着走过去按了按他的脖子:“你是不是玩儿饿了?摔那几个摔炮把你累坏了吧?”
“本来就得使挺大劲儿”,小疯子嘟囔一句,“我还开俩小时车呢你咋不说?那不都是体力活儿?”
周舒宴笑着点点头:“对,我们小疯子今天一觉睡到大中午,起来还捯饬半天,可不累吗?”
两个人在一起快十年了,从来也没有不黏糊的时候,一路看过来的杜梨和古原都已经习以为常了。
杜梨十分无奈地摇摇头:“林倚风啊林倚风,没出息,你就只配躺着。”
“嘿,我就乐意躺着,怎么着?”
周舒宴“啧”了一声:“你俩能不能聊点儿别的?”
古原笑笑:“她不说我都快忘了小疯子叫什么了。”
这一句话成功把“战火”引到了他自己身上,小疯子鬼精鬼精地递过来一杯喝的,问他:“原哥,你这种半道掉坑里的是不是不太习惯躺着?”
这话让古原怎么答?他跟陆长淮都还没发展到那一步。
周舒宴无奈地递给小疯子一双筷子:“你快闭嘴吃饭吧,我谢谢你。”
杜梨笑得不行,她难得看到古原脸上的表情如此精彩,跟小疯子说:“你别把我们好孩子带坏了啊,你原哥头回谈恋爱。”
小疯子装模作样地摇了摇头:“想当年我刚跟周舒宴谈恋爱的时候也正经挺单纯呢。”
想到那时候故作成熟追人的小学弟,古原也笑了:“单纯?上次是谁要传授我一往无前、视死如归的?”
“那我没招儿了呀,周舒宴多难追呢。”
小疯子笑着看了看身边的人,又抬起头来问古原:“哎,那你后来怎么追的?”
古原喝了口水,过了一会儿才说:“我也没追,没用我追。”
……
陆长淮这段时间总在刨地,那片野草地都快被他刨完了。
内存卡没找着,手臂的肌肉线条倒是练得挺好。
从唐家回来之后他基本没怎么出过门,每天的生活极其规律。
早上起床喝咖啡、遛狗,回来收拾收拾屋子、浇浇阳台那几盆花,中午吃过饭,下午就是刨地。刨累了回书房写会儿字,出来接着刨。时间久了,大司马都快明白他在找东西了,每天都跟在他屁股后面一块儿刨,一人一狗倒是挺和谐。
晚上他总在古原院儿里坐着,大冬天的也不嫌冷。胡缨、周年他们碰上好几回,都想跟他聊聊,也都不知道该怎么聊。
这么下去不是个办法,解三秋只得出马。
有天下午,他专程去找陆长淮。坐那儿不过五分钟的功夫,事儿都还没说他先打了八个哈欠。
陆长淮笑着问:“你至不至于的?困就回去睡,我真没事儿。”
解三秋起身去厨房给自己倒了杯咖啡,回来端着咖啡站到窗前,指指桌上花瓶里已经干透的栀子果:“真没事儿我把这个给你换了?”
陆长淮淡淡地说:“你不觉得干花也挺好看的吗?”
“好看,行”,解三秋点点头,“那我问问你,这屋里有能动的东西吗?现在宁愿自己收拾都不让阿姨过来,你累不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