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常喻老师有这么一系列举动,程迟雨早就高高兴兴地蹬鼻子上脸了。但是今天他心里挂着事情,看他这样担心自己的感受,反而更觉得羞愧难当。
他明明感觉到了,楼思凡就是故意说那些话的,可是自己为什么还要动手呢?这下好了,有把柄被人捏在手里了吧。
程迟雨不敢直说,就拐弯抹角地问他:“那……我不喜欢他,要是因为他说话很讨厌,我做了什么……不是很好的事情,你会生气吗?”
喻安宵还笑起来,说:“你跟他有什么好生气的,他那么大人了,还要和你计较这些啊。”
他说完想起程迟雨好像不喜欢这种暗示他是小孩子的说法,就凑过去亲了一下他的额头,在程迟雨发言前自己补充道:“当然,你也不是小孩子了,哪那么多矛盾要闹。”
程迟雨越听心越凉,忐忑不安地接受了这个额头吻,不再进行试探。
这种问题落在喻安宵的耳朵里,无异于“我和他同时掉水里你救谁”的无解问答,所以喻老师打了个马虎眼,却没想到让某人这一夜都睡得极其不安稳。
这几天程迟雨想了很多次,这个行为本身向喻安宵坦白,应该能得到他的谅解,但是喻安宵肯定会问他动手的原因,那他该怎么说?
毕竟楼思凡一向是个十分绅士的形象,从来没有做过让人觉得不合适的事情,好像滴水不漏。如果他真的把昨晚的对话一五一十还原,喻安宵会相信吗?还是会觉得这是他为了狡辩而夸大的说辞?
此时已经接近新年,天气越来越冷,喻安宵的赖床行为也一发不可收拾。
一般都是裹着睡衣起来洗漱一下,然后被程迟雨强行挟持到餐桌前吃点早饭,然后又要躲回被窝里。
搞得喻老师都形成了“被迫吃早饭”的生物钟。
可是今天明明到点了,程迟雨却还没有来叫他,喻老师深感奇怪,非常主动地起床了。
于是他刚走近阳台,就看见了一个十分悲伤的背影,拿着剪刀在咔咔地修剪枝叶。
喻安宵怕他碰到手,就没有突然袭击,好不容易等他放下剪子,才从背后抱住他,说:“干嘛呢,也不叫我吃早饭?不会是没做吧。”
程迟雨回头看看他,说:“做了,我刚刚……正准备去叫你。”
“怎么回事啊,这几天都心不在焉的。”喻安宵提出了自己观察多日而得出的疑惑。
程迟雨又露出那种无限悲伤的表情,看了看他,还是没想好到底该怎么坦白,这几天楼思凡好像也没有什么动静,他一时想不好到底还要不要提起这件事。
喻安宵实在是猜不出来他到底是因为什么发愁了,就开了个玩笑,说:“不会是期末挂科了吧?怕挨揍啊?”
“你都读大学了,你让我管你的成绩我都不要管呢。”喻安宵趁他不注意,把自己碗里的馄饨舀了四五个到他的碗里。
程迟雨发现的时候,此人刚刚把勺子收回去。
“你就吃那几个啊?”程迟雨的注意力被分散,探过头去看,说,“太少了吧。”
喻安宵捂住自己的碗,说:“不少了,我已经吃好多个了。”
“我做的很难吃吗?”程迟雨质问道,“每次让你吃早饭都好难。”
“很好吃啊。”喻安宵跟他笑了笑,说,“早饭吃不下太多,你还总是给我盛一大碗。”
程迟雨哼了声,说:“还好意思说,每次都偷偷摸摸拨给我一大半。”
喻安宵笑眯眯地看着他,从他碗里舀回来一个,说:“那你告诉我,这几天到底怎么了,我就多吃一个,好不好?”
程迟雨又露出那种犹犹豫豫的表情,整个人都颓靡了下去。
喻安宵托着腮看了他一会儿,仍然把那只馄饨吃掉了,说:“还是因为楼思凡吗?他和你说什么了?这几天都闷闷不乐的。”
“也不是……”程迟雨不知道楼思凡打算干什么,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说他什么坏话——即使楼思凡真的做了那些事!
喻安宵放下了勺子,双手托腮,看着他,轻轻叹了口气,说:“好吧,你又有事情瞒着我了。”
“不是瞒着你……”程迟雨看起来很局促,好半天才说,“我好像做了件错事。”
喻安宵那句“你这么有分寸,还能闯什么大祸吗”几乎脱口而出,但是转念一想,他因为这件事纠结好几天,自己现在再说这种话,只会给他增添心理压力,他可能更不敢说了。
于是他改变了说法,“是不是错事,你要说给我听听才知道。”
程迟雨欲言又止,好半天才说:“我也不知道怎么说……我怕你觉得我小心眼。”
喻安宵顿时了然,“还是和楼思凡有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