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萧衍颈部一阵酸痛,他突然泄了口气,将沉重的头颅抬起来,每一条伤口,每当有风时就像是一把利刃在不停的剜他的肉。
齐萧衍也能感觉到身上黏糊糊的,透过凌乱的头发,看着陆玄之宛如清月之辉那般圣洁的站在那。
与他浑身血污形成鲜明对比,陆玄之宛如神明仿佛永远不会跌落凡尘那般。
齐萧衍饮着风靠着身后的刑架,目光一直都在陆玄之身上从未离去过,耷拉着眼,厚重的眼皮将他的意识一层层剥离。
台下三人也见他抬头,陆玄之透过风看着他,此时的齐萧衍可怜至极,就像是被丢弃在街巷里的野狗。
“陛下,既然已惩戒过,微臣携他回府了。”陆玄之拱手,周延钰见他准备走。
“慢着。”周延钰出声。
陆玄之脚步一滞,回头带着狐疑的看着皇帝,难不成还有其他吩咐?
周延钰抖抖袖子轻咳一声:“你且随朕来。”周延钰转身,周颜兮也跟在身后,陆玄之回头锁紧眉头的看了一眼还在刑台上的齐萧衍。
他可别死了,最后还是有些担忧的看了一眼。
陆玄之随后跟着周延钰去了。
齐萧衍仰头,涣散的眸看着刺目的阳光,他浮如被烈火烘烤一般,指尖已无知觉,绑得太紧,指尖泛着青紫色。
陆玄之跟着周延钰回到了御书房,迎香福礼,周延钰依然背对着他,是不想让陆玄之看见他此刻的表情。
当初想着让齐家军去补充陆家损失的将士,齐萧衍一个还没及冠的臭小子,周延钰怎么放心让他一个人独揽兵权。
让两个武将结为一家,他可是下了很大的决心,齐萧衍虽有谋但身边缺个人指点,陆玄之在军中混迹多年自是有他立足之力。
周延钰看着陆玄之,眼中多了几分担忧,也多了几分可惜,将他赐婚给齐萧衍那个混小子真的可行吗?
他知道齐萧衍心里定然有怨,周延钰思来想去,自己都想不通了,看着陆玄之也只能连连叹气,满脸都写着痛心。
“陛下不妨直言。”陆玄之看出周延钰那欲言又止的神色,眉间满是懊恼,难不成赐婚真的是走错了吗?
“将你赐婚于齐萧衍,本想着你能好好教诲他,你负伤,你爹爹年事已高,你大哥成了风流才子,你二哥虽身强力壮,可一心只有斗恨,剥了兵权,朕也是无奈之举。”周延钰娓娓道来,心中积压已久的担忧一字一句的吐出来。
眉间愁云不散,像是油尽灯枯若要延续下去,只能铤而走险,不然等待他的便只有秋风送恨。
周颜兮的目光在两人之间徘徊,皇兄有他的苦衷,陆玄之也不得不放下傲骨。
陆玄之看着周延钰的眼神多了几分复杂,但也没掀起什么风浪,眼底依旧平静。
“陛下的苦心,臣这番领悟了,定不负陛下所托。”陆玄之跪下叩首,周延钰负于身后的手在袖子下细细摩挲。
伸手将陆玄之扶起来,拖着胳膊,周延钰暗暗紧紧捏了一下,陆玄之抽身出来。
“齐萧衍的怨气撒在臣身上即可,此次让陛下动怒,臣有罪。”说着陆玄之又要跪下,周延钰赶紧将人拖住,轻轻摇头,好像在说,爱卿万万使不得。
第十九章 将胡氏杖打八十
回去的路上,马车里不够大,齐萧衍躺不下,也只能半拖半就的枕着陆玄之肩。
齐萧衍全身更是碰不得,像极了泥娃娃一碰就碎。
齐萧衍双手垂下无力抬起,好在马车里铺上了松软的垫子,不过齐萧衍身上的血顺着腰,顺着手都会让马车内狼藉一片。
马儿的马蹄声回荡在高墙之间,齐萧衍像极了一个将死之人倚靠着他的肩,浅薄的气息打在颈窝。
从宫里出来,已是灯火阑珊,马儿一声嘶鸣,在齐府门前停下。
府中丫鬟提着灯笼早已等候多时,夜深静谧,烛光风簌。
陆玄之扶住齐萧衍的腰,袖口以及肩颈满是血污,涌来一群人从他身上接过齐萧衍。
齐夫人看着浑身是血的齐萧衍,眼下充斥的血腥味直熏眼睛。
“快快快,把将军扶回房间,请大夫过来。”齐夫人赶紧挥挥手,一众人小心翼翼的把他挪走,陆玄之浑身一轻,满身血污着实不宜亲人。
“母亲。”陆玄之拱手,矗立在那,怕身上的血渍脏了周围人。
齐夫人借着烛光看着陆玄之,双眸含光,侧影俊朗,齐夫人叹了口气上前牵过陆玄之。
“宫里传来消息时,我都吓坏了,是萧衍对不住你。”齐夫人不知怎的说到情深处竟流下眼泪,锦帕轻轻拭去。
是齐萧衍对不住陆玄之,胡氏那个狐媚胚子今日定要好生教训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