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寒之没想到南淮笙还能歪打正着,他有些无奈地轻叹一声,缓缓道:“当年三皇兄才能卓绝锋芒毕露,父皇对他寄予厚望,”说到这里,秦寒之眸光微沉,“可后来有一次大乾派使者出使东卢,三皇兄被点入列,最后在东卢遇刺致此生再无法行走。”
南淮笙心中波澜起伏,他早先就听说过三皇子遇到事故所以不良于行,但秦寒之在此提出三皇子之事,显然是在说此事乃是人为。
他问道:“难道三皇子之事与吴太师一派有关?”若三皇子受皇帝看中,显然是鲁王这个大皇子的地位最受威胁。
秦寒之笑意冷然:“三皇兄出使之事便是吴太师当朝举荐,美其名曰积攒功业。”
南淮笙:“那刺客也是……”
秦寒之却摇头:“刺客自然只能是东卢人,从此两国交恶。”
南淮笙咽了口唾沫,压低声音道:“三皇子因才华展露得皇帝器重,所以吴太师一派为了替大皇子铲除竞争对手,不惜买通东卢人刺杀三皇子,导致大乾与东卢邦交破裂?”
这是何等奸佞,竟为了一己之私不顾国家安宁!
秦寒之沉默地颔首,三皇兄因为显露才华失去了行走的能力,而他也因此失去了母亲。
血海深仇无尽无涯但总有报时,只是这次定然不能再让南淮笙也陷入险境。
南淮笙却一阵后怕,大皇子一脉如此凶残,秦寒之这么多年在宫里又是如何熬过来的?
他不敢多想,只直勾勾地盯着秦寒之。
感受到南淮笙灼灼的目光,秦寒之反倒微微一笑,将他喜欢的荷花酥推到他面前,没头没尾地说:“京中近日恰好有位翰林学士要去官下江南,你便与他一道罢。”
“怎么突然又说这么?”南淮笙有些不自在地撇撇嘴,拈起一块荷花酥塞进嘴里没滋没味地嚼着。
如果可以,他是不想在这个时候离开京城的,就算他帮不上什么忙,好歹还能在秦寒之心情不好的时候说个笑话逗他开心,现在离去反倒显得他像个抛弃战友独自逃命的逃兵。
可他要是不离开,又会将外祖父甚至是南家都牵扯其中,南淮笙想不出更好的解法。
秦寒之见南淮笙闷闷不乐,一反常态地抛却一身礼数,牵过他的手捏了捏他的手掌,笑道:“淮笙总有回来的时候,我日日与你写信。”
南淮笙忽然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浑身的猫都炸开来:“我才不是舍不得你,”他并未将手抽回,只是耳垂微微泛红,十分骄矜地说,“你若是舍不得我这个至交想天天给我写信的话,我勉为其难回一回你。”
秦寒之当然不和他争,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那位翰林学士八月上旬便回离京,淮笙可尽早做好准备。”秦寒之提醒道。
南淮笙:“话说这位翰林学士是谁,我不能直接自己带人回秦淮么?”
秦寒之意味深长地看了南淮笙一眼,说:“这位恐怕你也认识,他剑术了得,有他与你同行,我和杜尚书都放心些。”
剑术了得的翰林学士?
南淮笙心中疑惑,他怎么就不记得自己这段时间结交过什么剑术了得的翰林学士,难道是国子监那位深藏不露的夫子?
秦寒之见他百思不得其解,于是坏心眼地提醒道:“淮笙从前还跟我提起过这位翰林。”
“啊?”南淮笙这下真的懵了。
他何曾跟秦寒之提过哪位翰林,他都不认识那些朝廷官员啊,唯一一个还是昨天不凑巧遇上的太子少傅。
等南淮笙再追问时,秦寒之却闭口不言,无论如何都告诉他这位翰林是谁,仿佛在故意跟他唱反调一般,害得南淮笙好奇地抓心挠肝。
他本来还想回府去问他外祖父,可惜这日之后杜尚书却像是忙起来了,整日整日地瞧不见人影,就连秦寒之也一连告假半月未曾再去过国子监。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便是八月,初一这日是南淮笙和那位翰林约好离京的日子,乡试还有数日便到,南淮笙与几位备考的好友说过不用送他,没想到唐孟龙几人这日一早却仍旧将他送至城门外,就连李玉漱都派人送来了饯别礼。
只是南淮笙朝城门口的方向望了又望也没瞧见那个熟悉的身影,他压下心中的失落,朝唐孟龙等人拱手道:“诸位便送到这里吧,过几日可就要乡试了,我还等着多几个举人好友呢。”
唐孟龙和文仲明说:“自然不然你失望。”
李玉生少年老成地叮嘱道:“此去路途遥远,南兄万望保重。”
杨延和这小孩儿却拍着胸口说:“不怕,你已经有举人好友了。”
南淮笙差点被他逗笑,唐孟龙却看着这个年仅十三岁的举人牙痒痒,谁让他如今还是个秀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