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琼捧着碗一脸可怜相:“表婶,好歹给我们煮俩鸡蛋啊!光喝粥哪喝的饱?”
表叔白了一眼吴琼:“瞎扯!光喝水还能弄个水饱!喝粥怎么喝不饱?”
老帽儿摊手:“饱了也是水饱!两泡尿就没了!”
表叔:“今儿个中午克李老汉家吃席,你们不空着点肚子能吃多少!瓜娃子不懂事!”
吴琼无奈,差点忘了吃席的事儿,村里好多都是这样,要去吃席那上一顿能不吃就不吃!
其实表婶熬的粥很浓稠,就算是菜粥味道也很不错。
只是苏晏想着江夜安晨练运动量大,几碗粥肯定不够,而且怎么说也是在别人家,不好总添碗。
苏晏从口袋里摸出个士力架,趁着没人看到塞进江夜安手心,凑在后者耳边小声说:“我偷偷留的,别让老帽儿他们看见,一会你饿了就先吃这个对付对付。”
士力架贴身放口袋里久了,沾染上了苏晏的体温。
江夜安低头看了看已经有点融化痕迹的士力架,攥着手塞进口袋里。
快到中午,几人和表叔、表婶一起去李老汉家。
冥婚虽然也是婚事,但不免红、白两事的礼仪混杂交错,而且各地风俗不同,似乎也没有较为标准的流程。
这小山村里更是几辈子未必赶得上一场冥婚,因此流程怎么走也就没有太严谨的讲究,极大程度上是看当事人怎么主张,也就是冥婚新郎、新娘的家里人想怎么办。
一般村里办喜事多少也要吹拉弹唱放鞭炮,但李老汉只请了人吹了唢呐,鞭炮没放,说是怕惊着儿子的魂。
酒席摆在房前空地上,有十好几桌。李老汉花钱请了左邻右舍帮忙做饭招唿,不然他自己一个人哪儿忙得过来?多数菜都是从昨天就准备上了,大清早就开始忙乎,这样中午才赶得上开席。
房前屋后都装饰了红绸灯笼,面上看着跟普通结婚没什么两样。
可老帽儿往里看去,就瞧见厅里停着一口黑漆漆的大棺材,棺盖没盖严,拉开了一截,上面还铺着大红花。
前面案头上放着喜饼干果之类的,一张黑白相片表了像框放最中间,相片里的年轻男子眉目间跟李老汉有点像,左右边上点了两盏白烛。
李老汉乐呵呵地招唿着过来吃席的村民,满是褶子的脸上兜满了笑,好像今天真是为儿子办的一场再普通不过的婚礼。
苏晏他们这一桌除了他们几个就只有表叔、表婶和两人的两个儿子,大儿子叫赵才高,小儿子叫赵八斗。俩儿子差三岁,赵八斗跟苏晏他们同龄,比吴琼小两个月,是个活泼爱说话的,赵才高看着沉稳些。
昨天两兄弟都去山上打猎了,回来后才知道发生了那么大的事,对苏晏几人很是感激,尤其是江夜安,赵八斗简直把江夜安当偶像,要不是因为江夜安看着冷冰冰的又不爱说话,赵八斗估计都想拜江夜安为师。赵才高对着江夜安时也不由自主地更客气些。
老帽儿搓了搓胳膊,“我怎么觉得有点渗得慌?”
赵八斗:“这有啥子?死人有啥好怕的!”
苏耀林:“我看过我爷爷去世,但陌生人还是第一次。”
表叔:“那要不一会我跟你们表婶进克,你们就不用克了。”
老帽儿缩了缩脖子:“我、我还是想去瞅瞅。”
苏晏呵呵:“你这就叫又菜又好奇!”
堂屋里地方有限,都是一桌一桌轮着进去。
进去后看一眼,把随的礼金放供桌上。
虽然是冥婚,但彩礼还是有的,都在供桌上放着。
一半是纸煳的皮、棉、夹、单衣服,还有小轿车、小房子,算是有车有房。另一半是真的绸缎尺布,还有李老汉亲自打的银首饰,耳环、镯子、戒指、项链之类,挺齐全。
表叔说李老汉是村里打银饰手艺最好的,谁家要结婚有条件的都是到李老汉这打全套的银饰。
棺材边上有一顶纸扎的轿子,表示新娘是迎亲迎来的。
地上撒着红花纸钱,晚些时候棺材下地,还要焚烧花红纸钱,举行合婚祭。这样整场冥婚才算真正完成。
轮到苏晏他们这一桌进去。
其他人都在四处打量,只有苏晏在发愣。
江夜安走到苏晏身边:“怎么了?”
“啊,没什么,”苏晏不好意思地摇摇头,“我就是在想冥婚是不是也算盲婚哑嫁。”
江夜安转头没再说话。
苏晏顿时觉得自己这时候想这些无关紧要的实在不大礼貌。
没一会老帽儿凑到苏晏跟前说:“原来那棺材里的新娘是个纸人!”
苏晏白眼:“你这不是废话吗?难道李老汉为了给儿子配阴婚还能真杀个人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