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里忙的热火朝天, 请的乡厨是个对麻利能干的夫夫, 俩口子来的也早, 夫郎掌勺,汉子打下手,邢阿娘跟裴玖还有二舅么帮着洗碗, 端菜烧火。
昨儿也忙活了一天,到天黑才歇停下来, 裴玖心里惦记着王宝儿的事, 昨儿夜里俩口子也没睡在一块, 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这会顶着两个黑眼圈, 神色恹恹的在厨房帮忙。
邢阿娘看他眼下一片灰青,“玖哥儿, 你脸色怎么这般差?哪里不舒服?你去堂屋陪你大哥么去, 厨房里人手够。”怕裴玖哪里不舒服, 又不敢说,想赶着他去堂屋里坐着。
“阿娘, 我没事, 就是晚上没睡好, 可能有点认床。”裴玖抿嘴露出一点笑意。
邢阿娘有些不放心他,这会确实忙的很, 也没时间顾及他太多,“你要是不舒服了不要硬扛着,去堂屋里坐着烤会火。”
裴玖点了点头,继续清洗木盆里的碗筷。
“新娘子来咯!”
“快快快,新娘子马上到了。”
两个年轻的汉子先跑了回来,通知大伙新娘子快到了。
“大哥,大嫂,快去上座,新人拜堂了。”纪二舅扯着嗓子喊纪大舅俩口子。
纪大舅跟大舅母换身新衣服,端坐在堂屋上座。
接亲的牛车到了院门外,喜婆婆站在门口大声吆喝:“新娘子到了,准备进门了。”
吆喝完,喜婆婆将新娘子从牛车上背起,进了堂屋,新娘子盖着红盖头,身形曼秀,就是瞧不见模样。
院子里的宾客纷纷说着喜庆吉利话,好不热闹。
纪天身穿红色长衫,胸口挂着红绸大花,“新娘子接红绸,拜堂啦!”喜婆婆的声音洪亮,三里外都能听到余音。
一双新人牵着红绸,面朝上座的纪大舅跟大舅母。
喜婆婆:“跪,一拜高堂。”
纪天满面笑容的跪下磕了个大头,“砰”好大一声,把宾客们都给逗笑了。
“天小子这是高兴的找不着北了,磕轻点,别一会喝酒的时候说磕头磕重了喝不下,哈哈哈哈。”
“可不是,还要洞房的。”
喜婆婆笑得喜庆:“起,跪,二拜天地。”
“起,夫妻对拜。”
“礼成,送入洞房。”
喜婆婆扶着新娘子进了新房,纪天跟在后头还想跟媳妇说两句话,才走一步,就被汉子们拉着去喝酒了。
纪家席面做的大气,四荤两素一汤一点心,一桌八个人,每个菜都实实在在一大碗,宾客们吃的尽兴,喝的高兴。
上好了菜,邢阿娘推着裴玖出了厨房,“你别忙活了,快去你大哥么那桌吃点。”
邢南吃了几口菜,陪着喝了两杯酒,找了借口说要去茅房,蹭到了厨房边上来找自己的小夫郎,昨儿夜里他也一宿没睡安稳,怀里没个软糯暖呼的人,又惦记着昨天跟小夫郎说了王宝儿的事怕他乱想。
“玖哥儿。”到门口正好碰上出来的小夫郎,邢南凑了过去喊他,小夫郎一抬头,眼下一片灰青,皮肤本就白皙,衬的眼底的灰青特别明显,邢南皱着眉头小声问他:“没睡好?还是哪里不舒服了?”
“没,有些认床,没睡好。”裴玖垂着头不看他,小声道。
邢南嘴角上扬,看来小夫郎离了他也睡不好,“没事,下午我们就回家了,晚上早点睡。”
裴玖垂着头不看他,低声应了句“嗯。”
小夫郎这状态不对劲,连看都不看他了,邢南握住小夫郎的手,拉着他走到后院没人的地方,“玖哥儿你怎么不高兴了?是王宝儿的事?”
裴玖这才抬起头看向他,眼眶泛红,轻咬着下唇不说话,担惊受怕了一整夜,闭上眼睛就是王宝儿要邢南休了他的画面,他害怕,又不敢问,昨天忙里忙外的也没空闲时间去问,到了夜里,翻来覆去的不敢闭上眼睛,这会又是觉得委屈,又是心里不安。
瞧着小夫郎这委屈巴巴的小模样,连鼻尖都泛了红,邢南心里直骂王宝儿是个搅事精,柔声安慰道:“玖哥儿,你别这样,我真的没理王宝儿,我发誓,以后见着她我就绕道走,我、我心里只有你,只想跟你过一辈。”
裴玖从小就没了亲阿娘,阿爹不疼不爱不管事,后娘对他只有打骂磋磨,弟弟常带着村里的孩子打骂欺负他,骂他是没人要的赔钱货,裴玖心思敏感,又自卑胆小,想着那日王宝儿哭诉着让邢南休了他,他就更加害怕,姑娘又比哥儿好生养,他又从来都没有被人坚定的选择过,所以他害怕,害怕王宝儿找来,邢南会丢弃他。
裴玖垂下头,哽咽道:“我、我就是...就是害怕,你们定过亲,我、我又胆小,又不会说话,我比不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