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不丁听狸花问这么上句不接下句的问题,祁跃下意识点头:“对,岁岁喜欢给我戴围兜。”
狸花看着他:“你觉得麻烦吗?”
祁跃又毫不犹豫地摇头:“不觉得,虽然不如什么都不戴那么自在,但也没有什么麻烦啊,我挺喜欢的,而且戴着能让岁岁开心,我也开心。”
“我也是。”狸花淡声道。
祁跃:“嗯?”
狸花:“没觉得有什么麻烦。”
祁跃趴在地上望着大猫,喉咙里咕嘟咽下面包,眼底的光点越来越亮。
“我知道了大哥!”
他笑眯了眼睛,心情从低谷里一下插上翅膀拔高到天上:“就像我对岁岁一样,大哥你也对我责任心对不对?大哥你真好,真的真的特别好!”
“没有。”狸花垂目,不带情绪地直视他。
祁跃:“没有什么?”
狸花:“责任心。”
祁跃不信:“怎么会?”
狸花不与他争辩:“我对照顾小孩儿从来没兴趣。”
不论是责任心还是别的,其实祁跃不是很在意。
只要大哥愿意带着他,并且不觉得他是个麻烦,他就觉得生活满分美好。
每天早上在大哥怀里醒过来时,都想跟全世界大声喊早安。
就是天气越来越冷了,落雪持续的时间一天比一天长,节气进入了大寒天。
祁跃偶尔望着换上红色年限皮肤的超市和商场,看见里面穿梭往来的人,也会生出难喻的低落情绪。春节快到了。
今年的年他会怎么过呢?
没有家的小猫过年时孤孤单单的,可怜巴巴。
不过还好,他不是一只猫,他还有大哥!
这么想心情又好起来。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看他实在可怜想安慰一下,入夜时分,远处没有遮挡的电视塔燃忽然放出一阵绚烂的电子烟花。
两只猫正要过马路,听见声,祁跃兴奋地叫起来,努力抬起一只脚指给狸花看:“大哥,新年要到啦,电视塔在做除夕的烟花预演了!”
“不瞎。”狸花瞥他:“爪子收回去,那么短指得到什么。”
“嘿嘿,烘托气氛嘛。”
祁跃乖乖放下脚,望着远处电视塔,烟花将夜照得敞亮,砰砰的爆炸声恰好填满了此刻的静谧。
偏僻的街道,等红绿灯的只有两只猫。
但绿灯亮了,他们也没有急着过去。
狸花原地坐下,忽觉身侧一暖。
小奶牛亲密贴近他,声音一如既往带着独有的,容易被满足的天真:“大哥,我真开心可以跟你一起看烟花,一起过年,虽然还有半个多月。”
狸花侧过脸去,缤纷的光映在小猫神情专注的脸上,闪烁变换颜色。
下一刻那张脸忽然转向他,被路灯和烟花齐力点亮的猫眼含着雀跃的光点,漂亮得惊人。
小猫问:“你呢大哥?”
狸花与他对视片刻,战败一般率先移开目光,重新眺望远处。
唯有身后尾巴始终往小奶牛那边倾斜摇晃:“嗯。”
烟花持续了二十分钟,他们久看了二十分钟。
看完正好绿灯,祁跃边回味边轻巧踩过马路,到了对面兴奋地踩着梅花地砖蹦跶。
狸花在他身后不紧不慢跟着。
转过拐角,祁跃望见不远处路中央有小小一团,毛茸茸的很是眼熟。
他继续朝前认出是小橘,神情一喜,迅速从走路改为奔跑。
可当距离再拉进,看清了地上躺着猫妈妈,撒欢的四肢蹄子猛地一顿。
街尾寒风扫过扑了他一脸,他咬紧了牙关,浑身紧绷地打了个寒颤。
猫妈妈死掉了。
是被汽车撞死的,身体已经冰凉僵硬,半睁着眼睛,嘴角溢着干涸的血。
“怎么会这样......?”
祁跃两耳嗡鸣:“它们不是应该好好的在学校里么?”
“寒假了学校没人,它们也需要食物。”狸花跟上来,尾巴在他腹部轻轻缠了一下,陪着他走过去。
风实在大,祁跃冻得头晕,坐在小橘身边想要帮它舔舔毛,贴上去才发现凉得像冰块,也不知道呆呆的在这里守了多久。
小猫不知道生死,只是奇怪妈妈为什么躺在这里不走,也不理它了。
狸花将猫妈妈从路中间拖到路边靠近绿化带的地方,祁跃垂着脑袋带着小橘跟在后面。
行道树挡了一些风,祁跃晃了下神,眨眼时眼睑潮湿冰凉,才发现他浑身紧绷得厉害不是因为冷,是五脏肺腑,尤其心脏的位置揪得难受。
他知道这在流浪猫里是很正常的事。
陈思楠也跟他说过,说野猫不像狗,大晚上在马路中央见了车来也不躲,偏僻些的地方经常都能看见被撞死的猫。
是因为现在是同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