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寒,我就是想蛰伏,也没有机会了,”姜偃指了指自己这张走哪都备受瞩目的脸,他是想藏也藏不住,“咱们三人之中,只有你能隐藏下去,做我们的后手。”
木寒会成为他在万卷城的暗线。
说白了,他就是把木寒派去做卧底了。
姜偃拍了拍自己身后的棺材,“老实说,要收回薛雾酒的尸骨,我也不能说自己就完全没有私心,全是为了你,这本来也是我要做的事。”
只是殊途同归,他要做的事,正好也能帮木寒“报仇”。
木寒不觉得这有什么,他只是拜师,又不是拜了师,师父就必须事事以他为先,那不是师徒,那是主奴。
只是有件事他觉得很不可思议:“那真是薛雾酒?就是,传说中的那个薛雾酒?”
“嗯。”
姜偃也没有隐瞒,把自己原本师从太玄宗,又是怎么跑到槐村来的,大致告诉了他。
虽然人人都说是他灭了木傀宗满门,木寒作为从那场屠杀中死里逃生的人,却很清楚这事与姜偃无关。
“师父的师尊,怎能如此过分!”木寒听得满脸怒容。
“我不清楚那夜具体都发生了什么,但我亲眼所见,屠杀木傀宗的,是一个红衣人。那人不是师父!”
姜偃下意识摸了下胸前戴着的指骨,难道,是这只厉鬼干的?
这就是真相?
他心中思量,但并未多表露什么,只说:“无妨,正巧,我也借机夺回了我最重要的人。”
木寒忍不住看向他,“师父,你和那个魔头......你们之间到底......”他压低声音,“他莫非,就是那个在你的脸上留下这道鬼印的人?”
姜偃牵起一抹甜蜜的笑,摸了摸自己的脸:“嗯,是他。”
以为姜偃会觉得这道印是他的诅咒,想解释的邪魔,默默收了声。
他心里直泛嘀咕:姜偃怎会知道,那道印是“薛雾酒”留下的?
其实姜偃心里还真觉得这是邪魔交换的代价。
只是,直接把它就这么将错就错的,当成是薛雾酒留给他的鬼印,好像还真是个不错的说法。起码比和邪魔交易来的好听多了。
木寒瞄了眼神身后的棺材:“师父,你和薛雾酒?”
姜偃淡定道:“他是你师娘。”
木寒:“!”
闻师舟手一抖,差点把石桌给按碎了。
他握拳挡在嘴边咳了两声,正色道:“切莫胡言。”
姜偃:“不然你让他亲自出来反驳我?旁人说的,可不作数。”
闻师舟望向他身后的棺材,带了点期盼。
然而,那之前异常活跃的棺材板,这会却装起了死。
别说,闻师舟还真挺期望魔君陛下亲自出来训他一下,不然就他说的这些冒犯的话,按照那人睚眦必报的性格,可不会就这么轻易饶过他,八成是要等以后翻身了,再跟姜偃清算这一桩桩一件件事。到时候,姜偃有多少条命都不够搭的。
然而那位前夜还来见过他的魔君,这会却一点动静都没有了。只剩下某人在那一脸无所畏惧,完全不知道自己惹了个什么人。
木寒站在一旁,倒是想起来,之前他们打起来时,闻师舟也说自己是魔将。
再看这两人的组合,反倒是他师父,看着更像是那个被夫君派来的得力手下护送前行的“小媳妇”。
这个想法刚一冒出来,他就在内心唾了自己几声。
他视线落在师父纤细的腰身上,心想他怎么能这么想师父。眼睛却没有收回来,不知为何,心里多了分失落。
为了甩掉纷乱的思绪,他又问姜偃:“魔道早已崩颓倾覆,好些年没见过魔修出没,就是我们夺回了薛雾酒的尸体,师父可还知道什么用的魔修吗?”
姜偃:“有。这事你不用操心,我会亲自去找得用的魔修。”
木寒:“那......师父送我去学城之后,您又打算去哪?”
姜偃指了指地图上被圈出的几个地方之外的一大片空白。
“我去找散落在山河之中,余下那千余块尸体。”
木寒顺着他的手指,看着广阔的空白地。
心中颤了颤。
“这不可能找得到的......”
当初战后修道者会将“薛雾酒”洒得满天下都是,就是为了杜绝他复活的可能啊!要不是薛雾酒尸体水火不侵,早就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了。
姜偃没有回他这句话,木寒却看得出,他心意已决。
见他如此执拗,年纪轻轻,面容中就多了份哀愁:“师父,你不会,也是想复活薛雾酒吧?我就是前车之鉴,违逆生死之道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的。”
姜偃摇头,真诚的说:“我没那么大的奢望,他生前我只敢远远看着他,连他死的时候都没有勇气靠近过。现在只想让他有个全尸,找个安静点,风景好的地方把他埋了。让他踏踏实实的去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