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不言脸色微变,咳嗽几声,神情复杂:“你......你当真......”
看封不言这态度,分明是认了姜偃的身份。
其余人看向姜偃的眼神,也顿时不太一样了。
姜偃却没理会他们,说起封绪流,眼前就自动浮现火光吞没的花田,喉里返出股腥甜,一时没忍住,哇地吐出口血来,脸色又灰败了几分。
见他这样,封不言立马闭上了嘴。
姜偃却也不打算再说什么了。
梦柯和木寒才追着姜偃从崩塌的玄境之中逃出来,就听见对方高声道:“所有魔将听令——”
“今日在场所有仙门中人,一个都不许放过!今天,血洗万卷城!”
梦柯还在发呆,就看见漂浮在天上的人手中书页快速翻动,一阵狂风卷起,一只硕大的鱼类白骨从那里面钻出来,所过之处,成千上万只白骨起身。
那人阴沉着脸,面无表情俯视着脚下惊恐逃命的修士,魔气搅动,诡谲的夜合顺着他的长靴缠着他的身体生长绽放,他却像是一无所觉。
那样子让梦柯恍然觉得自己正见证这世间第二个魔头的诞生。
可就算是魔道新主出世,要这么直接把仙道中人杀个干净也不可能有魔将会听从追随他......
正想着,就听见一道女性柔婉的声音回道:“遵命。”
一纸画卷自空中展开,水墨间,走出一倾城绝色的美人。
梦柯大惊:“画姬!”
身侧一柄剑当啷杵在地上,一道高大身影单膝着地:“闻师舟,得令。”
梦柯又惊:“闻师舟,你什么时候出来的!!”
不只如此,一个又一个形态各异,气息强大的身影紧随画姬身后浮现在万卷城上空,有四脚踏着火焰的狼,有摇着羽扇的文士.......
各种审视探究的目光集中在姜偃身上,最后又滑向他长袍盖住的腹部,齐齐一顿。
正常人面对这样的场面多少都要露怯,他凭什么号令他们,让他们为他卖命?在一众曾呼云唤雨的魔将之中,姜偃算什么?魔君死去,他们的确想杀回来报仇,可他们凭什么信这么一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无名小卒?
这会无论说什么,都让人怀疑他就是个巧言令色的骗子。
才被画姬从宋家禁地里救出来的道声摇着扇子,眼睛轻眯。
“我倒要看看他怎么说......”白狼踩着火落在他身边。
他们是修了魔道,但不是傻子,总要判断一下情况吧?
谁知他们还在谨慎观望,想看看对方要玩什么花样的时候,那人压根看都没看他们,在一众魔将傻眼的表情里,干脆利落地掏了一个冲向他的修士的肚子,挖出里面金丹,仰头吞了下去。
腹中那团魔气立时膨胀了一大截。
对方只有一半画似的眉眼柔顺安静垂着,温柔摸了摸自己肚子:“别急别急,还有很多,今天一定喂饱你。”
话落,眼转向这边。
对方只是沉静地望着这边,白狼的话就说不下去了,变成一声咕嘟咽口水的声音。
回过神来,他已屈下前足:“白狼得令。”
道声在一旁意味深长发出一声长吟:“嗯......道声得令。”
四周魔将面面相觑,随后,接二连三伏低身子。
“属下得令!”
唯一还在状况外,显得鹤立鸡群的梦柯:“......”
他收起轻佻没正形的表情,默默单膝触地,再抬头,咧开和外表极为不符的狷狂大笑:“梦柯,得令!”
且抛开后续不谈,今儿个就这么大闹一场吧。
他可是被关了整整——三百年了!!
他舔了舔唇,瞳仁染上紫色,转头掐住一个拿剑的弟子的脖子,眼仁贴着眼仁:“去,把他们的金丹取来,奉我主上。”
那名弟子挣扎片刻,一脸恍然走回到一个同门师妹身边。
“师兄,你——”
师妹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看他又走回来,奇怪的问了一句。
却不想话都没说完,对方就把剑刺进了她身体里。
直到倒下,都没想明白为何如此。
巨大白骨游鱼撞向聂如稷,一只猫骨轻盈跳到姜偃脚边,活灵活现地伸了个懒腰,在他袍角蹭了蹭。
封不言环视漫天魔将围绕,一副大军压境之势,耳边杀声不断,一时恍惚,以为自己回到了三百年前。苏枕闲斩落一名画妖的脑袋,喘着粗气挡在发呆的封不言身前:“师尊,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走吧,已有人传信十二家,不久就有人来支援万卷城了,对面人太多了,我们打不过的。”
敌我战力过分悬殊,重点是,魔道之人各个都是不要命的疯子,又邪术频出,他们这边都是修仙门正道的普通弟子,肉体凡胎,怎么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