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方圆气不打一处来,拎着柠檬水又捶打了谭申一顿。
谭申连连“哀求”,车子却骑得又快又稳,偶尔侧过头看向顾方圆的眼神里,含着笑意,也像是含着其他的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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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方圆赫然惊醒,黑暗中,他松开了咬住嘴唇的牙齿,听着任闻正绵长的呼吸声,然后松了口气——幸好,他做梦的时候没有喊出谭申的名字,不然任闻正一定会被惊醒,他不敢想象,对方到时候会有多伤心。
他在黑暗中摸索着摸上了任闻正的脸颊,然后低下头,熟稔地吻上了对方的嘴唇。
这样的做法有点可耻,但真的有效。
和任闻正紧密相贴的时候,他就不会再想起谭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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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太太打了电话过来,顾方圆和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聊到最后,她说:“有件事,我想找你拿个主意。”
“什么事?”
“我前男友回国了,我正在考虑要不要见他一面。”
顾方圆皱紧了眉头,他说:“你见他干什么?”
“很想他,想见他一面。”
“背着你老公?”
“嗯,徐明昊不是个好相与的,我也不想刺激到他。”
“但你觉得,能瞒住他么?”
“恐怕不能,所以我想让你帮忙。”
“我拒绝帮忙,”顾方圆回答得很干净利落,“也劝你不要再见他。”
“为什么?”
“他当初没勇气带你走,现在恐怕也没有这个勇气,你为见他一面,冒着让家庭出现危机的风险,实在不值得。”
“……”
“周婷,你已经有了答案,不是么?只是你不想下这个拒绝的决定,只是想打电话过来,让我来劝劝你。”
“……”
对面沉默了很久,顾方圆握着话筒耐心等着,约莫过了十分钟,周太太的声音重新响起,雍容华贵,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我不会见他的。”
“那很好。”
“我还会告诉徐明昊,叫他把他撵走。”
“……倒也不必如此?”
“得告诉他,不然那个小心眼的,又要冷冰冰好几个月。”
“你们还挺好磕的。”顾方圆小声地说。
“哪里好磕了?”
“枫城上上下下,都管他叫周明昊,唯有你这个太太,会叫他徐明昊。”
“他最爱的无非是手中的权钱,待我又能有几分真心。”
“你便是权钱,他爱权钱,亦是爱你。”
“你真是会哄人,”周太太破涕而笑,“不过多谢你,我去和我老公聊天去了,等过了这糟心事,再约你出来玩。”
“好。”顾方圆应下了邀约,等周太太挂断了电话,他才挂断了电话。
但或许是因为聊到了前任,他的脑子里又浮现了谭申的影子。
不知不觉间,十年已经过去了,也不知道现在的谭申长成什么样了。
——听闻很多体育生如果运动量降低,就会变成胖子,谭申虽然不是体育生,但一直是篮球队的主力,等他毕业后,不再那么频繁地打篮球了,该不会横向发展吧
——也听闻很多年少时长得白净的男人,随着年龄增长,激素分泌,很容易长斑长皱,那张脸如果保养不好,也很容易跨下去的吧?
顾方圆让自己阴暗了一会儿,摇了摇头,他还是希望谭申长得好的。
那张脸惊艳了他的童年、他的少年、他的青春,如果真的毁了,他多少还是会有些可惜的。
第23章
佣人过来找顾方圆,询问装裱好的烟花水彩图挂在哪里。
顾方圆跟着她去了趟自己在家中专门挂画像的展览室,感应灯亮起的一瞬间,他看到了正对着门口的硕大的油画——油画画着他们一家三口,画中的他们面带微笑、西装笔挺、从容不迫。
顾方圆的视线落在那张油画上几秒钟,很自然地叮嘱:“擦拭这张油画要用微微沾湿的柔软布料,购置的上光油的厂家还用之前的那家,不要轻易改变。”
“是,顾先生,一直都是这么做的。”
顾方圆“嗯”了一声,又将视线放在了其他的墙面上,最后指了一处空白,说:“就挂在那边吧。”
“好的。”
佣人们训练有素,很快就将装裱好的画挂在了顾方圆指定的位置。
顾方圆也许久没到这间专属于他的展览室了。
他套上了鞋套,又带上了薄如蝉翼的手套,走进了展览室。
他的目光略过一幅幅水彩画和油画,因为每一幅画都是他画的,他甚至能说出它们的创作时间和缘由。
他边走边看,直到目光落在了一副满是斑驳的色块的油画上。
任玄顾刚接触绘画的时候,曾经评价这幅画颇有“格尔尼卡”的风格,顾方圆笑着摇了摇头,说:“只是随便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