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看到你为了他而耗费心神。”顾方圆低声说。
“我也不想看到你因为彻底和他分开,而把自己折腾病了。”任闻正叹了口气。
“长痛不如短痛,我听你的。”
“好乖的大少爷。”
任闻正温柔地摸了摸孤方圆正在被输液的手臂。
“以后不要再监管谭申的生活了。”
“哦,那恐怕不行。”
“为什么?”
“如果他自杀了或者堕落了,你会难过,而我不想让你难过。”
“他……”顾方圆想说“他不至于”,但到底还是没有说出口。
他心知肚明——“他很至于。”
“也不耽误什么事,委托底下人去做就行了,我的全部心神,还在你的身上。”
“全部?”
“嗯,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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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方圆的身后垫了很多靠垫,半躺在床上,任闻正亲自舀了补汤喂他。
顾方圆刚开始还很不好意思地想拒绝,对上任闻正的表情和眼神后,心里“咯噔”一下,然后意识到,任闻正是非常、非常、非常想亲自喂他喝汤。
他无声地叹了口气,也就不拒绝了。
喝完了汤,任闻正像照顾小孩似的,用温热的毛巾擦了擦他的嘴角,然后把人抱了起来,拍了拍后背,说:“顾方圆,我帮你洗澡吧。”
“……我可以说不么?”
“可以。”
顾方圆用手搂住了任闻正的脖子,说:“刚退烧,好像洗不了澡。”
“下午的中医开了个泡澡的方子,泡一泡有助于病情恢复。”任闻正温声回答。
顾方圆破罐子破摔说:“那你抱我去洗。”
“嗯。”
——怎么说呢,任闻正哪儿都好,就是干那档子事儿的时候,的确有些变态。
重新被塞进被窝里的时候,顾方圆感觉自己已经成了个“破布娃娃”,任闻正倒是很会哄他,用厚实的毛巾细细地帮他擦拭头发。
顾方圆仰头看着任闻正的脸,只觉得对方像一头吃饱喝足了的野兽,因为□□得到了满足,所以可以披上一层人皮,重新变得温柔体贴起来。
顾方圆应该怕他的,但顾方圆又的确不怎么怕他。
他会抬起手,用手背摩挲过任闻正的脸颊,甚至戏谑似的轻轻地拍上几下。
任闻正不会露出任何抗拒的表情,甚至也不会不耐烦。
他只是平静地看着顾方圆,仿佛顾方圆在此刻无论对他做什么,他都会大度地包容似的——毕竟,他已经预先收了“礼物”。
顾方圆到底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他也不是那种会做过分的事的性格。
他放下了自己的手,任由头发被仔仔细细地擦干,也任由任闻正在他的额头上落下一个温热的吻。
顾方圆想把任闻正轰到别的房间里去睡,他比较信任中医的“过病气”的说法,但任凭他明示暗示,任闻正都岿然不动,等到他打哈欠了,又从容地脱了家居服,躺在了他的身边。
任玄顾打了电话过来,顾方圆和他聊了一会儿,任闻正就沉声提醒:“你爸爸该休息了,而你,该去上毛笔课了。”
任玄顾很乖地“哦”了一声,很乖地说了晚安,然后挂断了电话。
顾方圆叹了口气,说:“那可是你儿子,你要不要这么吃醋?”
“他应该学会长大。”
“他还是个孩子。”
“即使是孩子,也不该消耗你的精力。”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我有分寸。”
顾方圆被气笑了,过了一会儿,才说:“过几年孩子就长大了,童年就这么几年,我想惯着一点他。”
“好。”
“嗯?”顾方圆以为自己听错了。
任闻正又重复了一遍:“好,但是要等你养病结束后。”
“还是要好好养病啊。”顾方圆叹了一口气。
任闻正一颗又一颗地抠下了铝箔板里的胶囊药丸,递到顾方圆的面前,说:“该吃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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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方圆就这样足足养了七天的病,等第七天的时候,他终于被允许出卧室门了。
顾方圆出卧室门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送自己的儿子上学。
一切仿佛和之前都没什么不同。
任玄顾给自己扣上了新换的手表,从佣人的手中拎起了自己的书包,然而在向外走前,他却大跨步走了几步,然后一把抱住了顾方圆。
任玄顾仰着头,说:“爸爸,今天要过得快乐啊。”
顾方圆愣了一瞬,说:“当然会过得快乐啊,你也要好好上学。”
他想把任玄顾抱起来,但任玄顾却松开了抱着他的双手,说:“我自己走。”
——他是体贴我刚刚病愈,不想累到我。
顾方圆心中熨帖,于是伸手签上了任玄顾的手。